“太夫人言重了。”喬弈緋不動聲色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任何人無關,我身為鋮王殿下的侍女,若能有此機會報答殿下厚恩,是心甘情愿,無怨無悔,太夫人無需言謝。”
少女眸色中閃爍著明艷的倔強,讓太夫人看到了往日熟悉的影子,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回頭,何其相似?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你好自為之。”
“緋兒。”宋夫人的聲音在遠處傳來,沖她招手,“快過來。”
“義母在叫我,太夫人,我要告辭了。”喬弈緋嫣然一笑,欠身行禮,留下一道蹁躚明快的倩影。
她的身影消失之后,鎮國公夫人從屏風后出來,面帶猶疑,“母親,她是不是…”
太夫人抬手制止,內心泛起一絲隱痛,眼底有濕意滑過,“不管她是誰,總歸是幫了鎮國公府一個大忙,務必要記下這個人情。”
“是。”鎮國公夫人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道:“母親,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如果她不是,自然最好,但如果她是呢?母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往北燕?”鎮國公夫人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話語,畢竟,小姑是鎮國公府的禁忌,無人敢主動提起。
聽說皇上當日在養心殿召見喬弈緋的時候,言談之間頗為滿意,很可能能成功幫阿梓避免遠嫁的悲苦命運,作為一個母親,她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可是,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哪有年輕女兒家主動嫁去那蠻荒寒涼之地?
如果喬弈緋真的是小姑的女兒,如果她是為了避免阿梓遠嫁,才向皇上毛遂自薦的呢?
一想到這里,鎮國公夫人的心就五味雜陳,這些年,鎮國公府和喬氏勢同水火,從無往來,若喬氏的女兒愿意替阿梓遠嫁北燕,鎮國公夫人雖不是濫好人,但多少都有些于心不忍。
何況,太夫人年輕的時候,雷厲風行,可以強硬地將小姑逐出家門,但上了年紀之后,心思漸漸變得柔軟,母女血緣之間的紐帶越來越清晰,不時刺痛太夫人,要不然,上次見喬弈緋的時候,太夫人就不會那般失神了。
太夫人默然,眉心卻悄然皺了起來,她不是不想查,而是不敢查,既希望喬弈緋是,又希望喬弈緋不是,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糾結折磨人的事嗎?
“太夫人,鎮國公夫人,時辰快到了,請隨我這邊請。”一個青衣嬤嬤來請二人入席。
婆媳兩人放下心中的疑惑,去往正陽宮,她們到達的時候,今晚該來的人已經到齊了,太夫人一眼看見了坐在宋夫人身邊的喬弈緋,宮燈下的少女眸瞳璀璨,笑靨如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睛。
不少人是第一次見到喬弈緋本人,但這個名字近日都聽說過了,原本對宋大人的義女頗有微詞,但在見到本人的時候,這些人便自動放棄了對容貌的攻擊。
面對無數道意味不明的視線,喬弈緋鎮定自若,看向坐在對面幾日不見的秦湛,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風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