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章貴妃眼底冷意森森,表面卻笑容滿臉,贊嘆有加,“真不愧是宋夫人的義女,聰明伶俐,豪爽大氣,不如就由烏蘭公主選一樣吧。”
章貴妃一句話又把烏蘭加瑪推了出來,她的目的是提醒皇上,也提醒所有人,想要嫁往北燕,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的。
烏蘭公主如此出色,若大夏選出來的女兒才藝平平,彈些什么乏善可陳的曲調,再加上義女身份的硬傷,想嫁往北燕的春秋大夢就只能成為泡影了。
烏蘭加瑪略微思索了一下,“聽聞大夏姑娘從小習練琴棋書畫,那就以書畫為題吧。”
烏蘭加瑪或許只是隨意選的,但眾人不由得為喬弈緋捏了一把汗,琴棋書畫中,書畫尤其考驗功底,好的書法畫功需數十年功底,反復習練研磨,只有一定年齡和閱歷心性的人方可能略有所成,年輕姑娘性子活潑,很少有人能靜下心來專心練習,功底嘛,也就做做樣子功夫。
而烏蘭公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開口就是書畫,喬弈緋這關怕是難過了。
章貴妃笑容卻愈發愉悅,“書畫乃我大夏國萃,烏蘭公主果然和大夏有緣。”
烏蘭加瑪微微一笑,到此為止,“我不懂大夏書畫,剩下的就愛莫能助了。”
章貴妃看向皇后,唇角勾出一道得意的笑容,“皇后娘娘,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一副岑守樾的字畫,可有人說岑守樾的字畫贗品眾多,非說那幅字畫是假的,不如今日就讓宋夫人的義女看看?”
岑守樾是前朝書畫家,他的書畫成一派,字有曼卿之筆,顏筋柳骨,畫有唐寅之風,爐火純青,但此人追求完美,精益求精,所以,他的字畫能流傳下來的極少,如今留存于世的,都被炒到了天價。
暴利必然會滋生贗品,但因為真正見過岑守樾真跡的人并不多,所以市面上魚龍混雜,真假難辨。
章家發跡之后,認為祖上當過貨郎的經歷有辱門楣,一直對外宣稱章家是書香門第,所以章貴妃特別愛收藏名家字畫,這也是朝野內外公開的秘密。
宋夫人暗暗著急,這哪里是字畫的問題?先不說岑守樾的真跡多難鑒定,哪怕是學識淵博的翰林院大學士,也不能輕易判斷是真的還是假的?
退一步講,就算是假的,也不能當眾駁皇上寵妃的面子,說字畫是假的,更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是真的,所以,這個局無論進退都是死局。
也不知道烏蘭公主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誤打誤撞,正好如了章貴妃的意,讓章貴妃可以乘機發難。
徐槿楹同樣明白緋兒面臨的困局,恐怕字畫是假,刻意刁難是真,無論說是真是假,緋兒今天都難以全身而退。
她不由得看向鋮王的方向,卻見鋮王根本無動于衷,不由得心生狐疑,鋮王對緋兒明明很看重,可為什么緋兒被逼到進退維谷的絕境,也不見鋮王開口維護?
還是說,緋兒終究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婢女而已,他沒有必要當眾惹章貴妃不快,以致觸怒皇上?
皇家人的冷酷無情,徐槿楹已經見識過了,忽然有些心疼緋兒,緋兒到底為什么要把自己推到這種風口浪尖的位置任人羞辱?
皇后自然不會表示異議,“好。”
章貴妃拍了拍手,白公公立即取來一個精致的匣子,兩名宮女將匣子里的字畫取出,小心翼翼地打開,展示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