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楹臉色一僵,陡然想起那位已經除籍多年的姑姑,都隔了這么多年了,還是有人時不時提起,樂此不疲地往鎮國公府身上潑臟水。
徐天舒也陷入沉默,當年他還沒有出生,后來隱約知道有這件事,但從來沒人告訴他詳情,“姐姐是想效仿當年嗎?”
徐槿楹握著酒杯的手漸漸發白,嘴唇開始顫抖,這個世道對女子尤其苛刻,若沒有家族傍身,她就會從尊貴的徐家大小姐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女,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前途一片漆黑,未來生活不敢想象。
“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徐槿楹眸瞳瑩潤如水,“緋兒,我從來不曾告訴你,我曾經有個姑姑。”
喬弈緋手一頓,眸色閃爍,臉上卻浮現天真好奇的笑容,“怎么了?”
出人意料的,姐姐對喬姑娘說起這段嚴禁提及的家族秘史,徐天舒竟然沒有阻攔,仿佛只是說著尋常故事。
徐槿楹畢竟知之不詳,“我姑姑當年愛上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祖父祖母極力反對,也沒能阻止她要嫁給那個男人的決心,后來她被徐家除籍,再往后就再也沒有人提起她了,徐家就像從來都沒有這個人一樣。”
陳年往事,沒有人比喬弈緋本人更感同身受了,看到徐槿楹的悲傷和痛苦,她對母親當年的義無反顧多了一層更深的理解,眾生皆苦,老國公爺,太夫人,想必當年也是痛苦不堪。
“真的從來沒有人提及嗎?”喬弈緋臉上浮現一絲奇特的笑容,“還是只是鎮國公府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
徐槿楹和徐天舒皆是一愣,兩人都經歷過被人拿這樁舊事戳脊梁骨的時候,尤其是秦渤總是陰陽怪氣地說嘲諷當年姑姑和人私奔。
一想到秦渤,徐槿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是再也不愿意和那個卑劣的男人共度余生了,如果要回去昭郡王府,她寧可去死。
“喬姑娘此言何意?”徐天舒眸瞳一片沉靜,卻又閃耀著點點星光,顯得俊雅至極。
徐氏子女個個相貌出挑,徐天舒在貴公子中更是赫赫有名,尤其是考上國子監使得他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意思是就算徐大小姐自請除籍,血緣又豈是一個除籍就能斬斷的?”喬弈緋眸中星河璀璨,使得她妖艷的臉龐如玉流光,“徐大小姐是昭郡王妃,名正言順的皇室宗親,先不說和離本就千難萬難,退一萬步講,就算成功和離了,你又被除籍了,可知道這件事會引起多大的轟動?鎮國公府真能在風波中獨善其身嗎?”
一席話說得姐弟二人雙雙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徐槿楹意志卻更為堅定,“我想得很清楚,與其要我回去面對郡王太妃母子,我寧可削發為尼。”
“徐大小姐既然已經提出和離,想必已經和太妃母子撕破臉。”喬弈緋冷靜道:“你若真回去,等待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徐天舒俊臉一黑,“喬姑娘說得對,郡王太妃母子欺人太甚,姐姐,無論如何,都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弟弟的支持讓徐槿楹心中溫暖了許多,盡管所托非人,但有弟弟,有緋兒,讓她覺得沒有那么孤單,“我不想回頭,大夏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皇室和離的先例,我知道艱難,就算最后只得一紙休書,我也定然要離開昭郡王府。”
“你若最后拿到的是休書,那才真的是給鎮國公府蒙羞。”喬弈緋唇角輕勾,一字一頓道:“所以,為了鎮國公府的名聲,絕對不能退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