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寧十五年春
微風細雨飄向向安成縣,煙雨迷蒙,給古樸的南華書院增添了幾分詩意。
三三兩兩的學子說說笑笑從書院相偕而出,俱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無一人執傘,張揚恣意的神態讓書院的夫子頻頻搖頭。
南華書院坐落于安成縣的西南,整整占了一條街,書院的學子來自天南地北,是以,書院的房舍眾多,整齊規律的排在書院校場后面。
南華書院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分為八個班。
位于書院東南角玄字班中,宋玄正端坐在桌前不慌不忙地執筆書寫,洋洋灑灑寫了大半張紙,就要收尾。
旁邊坐著的李漁一手托腮臉朝窗外卻又時不時的看向白衣少年。
微風從窗外飄進來,吹起白衣少年肩邊一縷長發,隨后又落回衣襟處。
明明坐的那么端正,身上卻時時透出一絲慵懶之風。
不遠處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玉陶忍不住又道:
“元徽兄你又要今日完成課業嗎?我和李漁可是等了你老半天了。”
李漁聽到他那大嗓門,忍不住蹙了蹙眉,一臉嫌棄道:
“你催什么?等他寫完。是你非邀我們去赴宴的,況且是晚宴,這才什么時辰?”
“我,我這不是想讓你們見見我大哥嗎?他可是新科狀元啊,新科狀元!況且咱們今年不是也要進考場了嗎?好歹也沾沾喜氣。”
嘴里又嘀咕道:“多少在讀學子的楷模!”
李漁毫不客氣回道:“你若著急,就先走吧。”
玉陶聞言則是撇撇嘴,又一言不發地趴回了桌子上。
宋玄聽到兩人這番爭執,眼中含笑,卻不發一言,隨后奮筆疾書,最后一字落下,宋玄伸了伸胳膊,起身理了理衣袖。
拿起放在一側的竹笛。
“走吧。”
玉陶“噌”的一下起身,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不過瞥見那滿滿的一張紙后臉又僵了僵,心酸道:“你這每次完成課業的速度,委實讓我等心塞啊。”
一旁的李漁糾正道:“是你,不是“我等”,再說你們玉家也不能每個子弟都似那倆一樣吧?那讓別人家怎么辦?”
宋玄走至門口,對門外侍立的無涯道:“收拾完了就先回家,告訴表姑娘,我隨陶陶去玉家了。”
其余兩人一看是無涯,不著痕跡都往后退了退。
無涯點頭示意,卻不發一言,轉身進去收拾宋玄的桌子。三人往書院外面走去。
玉陶一手拿扇傾身靠近宋玄,低聲道:“元徽,今日怎的是他在等你?招招呢?”
說完又看向一旁的李漁,兩人眼神交匯。
“招招這幾日不在家,怎么?你不喜歡無涯?”
玉陶尷尬地笑了笑,道:“要說長相,你們家這個無涯在咱們安成縣也算排得上名號的,如今在元先生的指導下又武藝非凡,張家的人當年真是豬油蒙了心,但就是吧,他太冷了,每次他一出現,我就莫名的有點,有點,嗯,”
宋玄看著他,道:“你怕他?”
聞言,玉陶眼神飄了飄。宋玄又看向李漁,“阿漁呢?”
李漁眼神有些不自在,遲疑道:“無涯自然是好的,就是,我總覺得他有些,有些~~~”
宋玄深知他性子,背后怕是不愿說人。
遂接道:“陰沉?”
李漁還未點頭,玉陶忙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極是認同這個詞。
宋玄心下嘆了口氣,伸出手接了接毛毛細雨,順著手看向空中,慢慢道:
“我帶無涯兄妹回家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身上的白袍都在滴血水,師父說若不是他意志堅定,掛念幼妹,怕是熬不過去,半年才下得了床,師父給他配了五年的去疤藥,到現在他頜下還有淺淺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