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確認來人是路遺,才又放心大膽地繼續吸吐,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靠扯鼾都能扯出強烈的鄙夷意味。
“你這是幾個意思?”路遺十分不滿地將海螺拿出,手指著螺面強硬質問。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連綿悠長的呼吸之聲。
不過路遺本來也沒想過這么個小東西能回應自己。
他雖然不是什么王公貴胄,但不至于會小心眼到同一只海螺計較。
于是隨手又將海螺扔回桌上,開始考慮當前亟待解決的事。
現在他與車思病他們,全都在龍半坡朱家寨內,也就是說,施府那邊,除了一個莫豬,再無旁人。
路遺從沒想過,莫豬會老老實實一直幫他守在府外監視,所以一開始跟他講的時候,只說了代守四個時辰。
現在大半日都已經過去,只求他不要東躥西走惹出什么麻煩來才好。
監視施府之事敗露是小,就怕他攪得全縣動蕩,又引出什么牛道人馬道人,非要將他收了才甘心。
莫豬雖然只是一頭小豬妖,但打豬也要看主人,萬一惹得上參不悅……
想到此節,路遺實在難以安心,當即燃羽,決定回去一探究竟。
但雀羽剛剛燃亮,便被不知道何處刮來的冷氣吹滅,路遺再又嘗試了三四次,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最后一次,路遺拔下火折子,卻沒有立即湊近雀羽,而是維持將點的動作,在房內四下搜探。
“門窗都緊緊閉著,照理不會有風灌進才對……”
一邊自語,路遺一邊詳盡感知風源。
最后視線停在被他隨意扔落的海螺身上。
感受聲音起伏之間被吸吐的空氣流動,路遺將手中的東西湊近。
果然一點燃就會吹滅。
但路遺還是不信邪,又刻意將雀羽和火折子湊得更近,卻不在螺口,而故意停在螺尖的位置。
“看你這下還怎么吹!”
沒曾想,當他得意洋洋開點,原本在口部徘徊的氣流居然改向吹到了尾部,且其風勢之大,一不留神,竟將他手中的火折子都吹落地面,雀羽更是被吹得不見了蹤影。
路遺氣惱之余,到底不敢造次,只能認慫地趴在地上,一遍一遍搜尋細弱牛毛的雀羽。
好在羽尖因為燃過有黑焦的痕跡,很快便尋了回來,否則路遺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砸了海螺以泄心頭之憤。
但找回東西后,路遺卻沒了心思再同海螺置氣。
“一次可以說好玩,兩次也還能接受,連著搗亂四五次,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莫非,這是在暗示或者警示我什么?是不讓我回去?還是,不想我離開?”
不讓離開,莫非,施府那邊出了大事?!
不讓回去,是否意味著,這朱家寨,也會有異象發生?!
可這家伙,究竟是想阻止我遇險,還是想將我困于險境之中?
路遺看不明白,因為海螺里住的,不單只有匡嘩一人。
匡嘩是不是想保護他他不知到,但劉天奇想殺他這點卻毋庸置疑。
也是直到此時,路遺才尤為深刻地感受到,不論匡嘩本身的脾性如何,其上所殘劉天奇那抹戾氣,都已經非除不可!
現在匡嘩或許還有護路遺周全的想法,可他與劉天奇兩個,同住一“屋”,共用一片殘魂,朝夕相對的,誰知道將來某一天,會不會與那姓劉的完全融為一體。
屆時再想將他們分開,只怕會難上加難。
最主要,一旦劉天奇擁有匡嘩的力量,他一定不會讓路遺活到集齊所有魂魄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