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沉默一會兒。
“備馬……”
“好嘞!”
……
……
葉清到得翠微軒,楊書已與那厲江飲過許久。
正笑鬧的樂呵。
楊書直問:“后來呢?”
“那二先生可壞得很,統妖護法不是被罰成了雞嗎?他便往那雞窩里啊,又放了好幾只老母雞,還要挑漂亮的!就看那護法上還是不上,不上不給飯吃!”
這邊說完,各自大笑。
楊書只覺這二先生,真是壞的冒泡,能想出如此餿主意折辱于人。
屬實大快人心!
幾個作陪的女子,該是聽不懂他們的笑話,但見這二人笑的開心,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雖說這翠微軒走的是雅潔風格,女子也多是賣藝不賣身的淸倌兒。
但畢竟是青樓。
楊書和厲江都沒少開葷腔。
又飲過水酒,見那葉清一直不過來,便招手道:“沒看到啊,這兒!”
葉清連忙加快腳步,生怕引人側目。
他打量一眼楊書。
仰躺著靠窗,臉上紅著,坐在幾個姑娘中間,眼睛都快笑沒了。
頓覺高人形象崩潰……
但轉念一想:
“或許這才是高人?萬事不掛于心,不羈于行……厲害厲害,是葉某淺薄了!”
楊書不知這些,待其入座,便搶過那壇甘露白:
“你來的也忒慢了!”
說罷便遞給身旁侍酒的女子:“勞煩姑娘,給咱滿上!”
這一開壇,厲江就抽了抽鼻子:“嚯!這不是那個什么……”
楊書舉一杯到唇前:“甘露白。”
“對對,是這個名字,這玩意兒可是凈妖司特產。”
葉清給自己倒半杯,禮敬二人,飲下,然后才說:
“第一次遇著楊先生,喝得便是這酒,當時先生還作了闕詞,該是很喜歡的。”
楊書急忙擺手:“哎呀哎呀,前人所作,順來用罷了。”
他這作態,雖是真心實意,卻讓人覺著是謙虛。
幾個作陪的清倌人也來了精神。
此前楊書與厲江聊得雖多,眾女卻聽不太懂,只是硬陪著。
但一說到詩詞,卻是她們的老本行。
翠微軒的姑娘們,都是自小就學這些的,為的便是士人才子吟詩作對時,能湊個趣捧個場。
不一定會做,起碼得聽得懂,還能夸到點兒上才行。
往深了說,也有娛人娛己的意思。
當下談笑著要問出來,便是凡品,也能給夸成花!
楊書一搖一晃,只覺脂粉香縈繞四周,入墜云霧,耍弄似的,就是不答。
葉清微笑搖頭,代其言道:
“折得一枝香在手,人間應未有。疑是經春雪未消,今日是何朝。”
“唔……”
姑娘們不鬧了。
本以為是玩笑之作,沒想到……還是個極品!
緩過一會兒,才有女子贊道:“先生大才,看平仄,似是三闕詞,單只上闕,便稱得上絕品了。”
“是呢,尤其是這春與雪,溫暖清寒相襯,妙到了極處。”
“再填上那個香字,言色亦言味。不是通感,卻勝似通感!先生當真是厲害!”
一時間,幾個姑娘七嘴八舌,就快聊起來了。
楊書大呼頂不住,說道:“今兒主角是厲兄……”
“昂……哈……”
得,都打上鼾了!
果真是一聽詩詞就想睡覺?
有你的啊,厲千戶!
“罷了,喝酒喝酒!”
笑鬧著,眾人聽得一陣高聲漫罵,不由眉頭微皺。
不僅是他們,翠微軒中許多人,紛紛停下動作,隔著一條街,看向對面的青樓。
有人小聲議論:“那葳蕤軒似是出了什么事。”
“我記著,對面來了個新花魁,似要招那入幕之賓,許是因為這個吵起來了。”
“有可能……”
沒過多久,便有幾個錦衣衛張忙跑來。
因周圍突兀的安靜,厲江哼哼鼻子,摸把眼睛,倒是醒了,看他們張望的動作,當即喊道:
“哎呀,管別人干嘛!咱們且喝著樂著,讓他們吵著!”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