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洞開,視野開闊。
宇喜多直家陡然睜開眼目,塵土飛揚中直望見鋪天蓋地,向曲輪城殺來的尼子軍,整齊劃一的白甲素旗,爭入眼簾。
護城堀河外,遍是敵軍,幡旗蔽野,煙塵彌漫。
遠處平野上,數丈高的望樓上幡旗招揚,一架架飛橋由尼子家配下豪族軍役眾組成的備隊控制著,已推到山城腳下的堀切壕溝邊,打開折疊,轟然落下。
在他們后邊,推動云梯的先手隊,蓄勢待發。再往后,列陣千於軍勢,刀槍晃眼,幡騎十人一隊,巡弋周邊,法螺不絕,擂鼓助陣的震聲,響徹云霄。
“放吊橋!”
對面的先登的尼子軍發現了他們,一個三百人的勢手隊調到前方,束柵、長楯在前,弓箭手掩藏其后,隨著足輕大將的號令,密密麻麻的箭支鋪天蓋地而來。
與此同時,曲輪城上負責掩護的浦上軍弓手,立刻還以顏色,軍中為數不多鐵炮,集中布置在南城墻垣之上,為突殺陷陣的死兵隊作掩護。
伴隨著指揮的奉公武士一聲令下,早就點燃火繩等待多時的鐵炮手,立刻扣動扳機,密集攢射。
這數十名鐵炮手使用的鐵炮均為薩摩國島津家所使用的種子島銃,最遠可射百二十步遠,兼之據守山城高大的虎口櫓臺,足可以越過尼子軍最前方用於的遮掩竹束、長楯,射殺躲在后方徐徐推進的足輕,數十枚鉛鑄的彈丸迅發如雷,瞬息間以至敵陣,似雹如雨。
打得尼子軍躲在束楯后方的足輕猝不及防,很多弓手、輕兵為了保持行動的靈活性和視開闊,并沒有穿戴卷腹、陣笠這些防具。
只聽得‘噼里啪啦’之聲不絕于耳,卻是不知有鉛玉彈丸,幾乎不分先后的打中了他們,慘叫聲隨之響起。
雷鳴般的鐵炮聲,尖銳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猶如擊鼓傳令的訊號一般。
“諸位!”吊橋落下,宇喜多直家抽刀出鞘,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雜念,似是立刻煙消云散。
現在想到的唯有破陣殺敵,用敢阻攔在自家面前之人的鮮血和性命,來再次成就一番武名,他再次大聲喝道兒玉黨的軍號:“萬眾一向,同心與力!殺!殺!殺!”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鷹啼,兩百名橫行無忌的惡黨,嚎叫揚旗,便如這如離弦之箭的鷹隼一般,緊緊跟隨著自家総領背后的‘兒玉紋’旗幟物,快步向著不斷逼近過來的敵軍沖殺而去
“美濃守,咱們沖不沖?”
馬場職家紋絲不動,目光中流露出敬佩之色,但還是吩咐道:“等兒玉黨過了吊橋,亂了尼子軍的先手隊再說。”
宇喜多直家一馬當先,率眾已經沖過了吊橋。身邊的戶川通安用力拋出火把,舞動手中長槍,牢牢護住兩人身上,呼吸之間,擋落十幾支長箭。
有多少兒玉黨部眾沖過來了?又有多少兒玉黨中箭倒地?此時此刻,容不得所有人分心,再沒一絲空閑往后看,只有向前沖,跟隨著最前方的総領向前沖。
尼子軍長楯后的弓箭手緩緩后退,長槍足輕替補而上,排列著密集的隊列,豎起如林的槍衾,向前徐徐迫進。
透過長楯的空隙,可以看到,早就準備好的防馬束柵,一排排布列的密密麻麻,而在曲輪外墻,城門兩側的飛橋,已經基本搭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