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直家要用手中緊握的刀槍,帶領這配下的家臣、郎黨在這個殺人如麻的戰國亂世中,博取屬于自家的武運家業。
真正的名武士,不為天下所重,便要為天下所惡、所畏、所懼!
刀槍刺舞,過處無人不殺。幾個眨眼,宇喜多直家、戶川通安、長船貞親三人突入尼子軍先手陣數十步。
再前十幾步,就是防馬柵后方,豎立如林的槍衾,趁著收攏陣勢的功夫,四顧而望,后方山城中的后續死兵集結一處,靜靜等他們突陣破敵,同樣等待八幡兒玉黨筋疲力竭的,還有尼子軍在遠處的新宮黨良馬隊。
“舉旗,左轉!向西!”宇喜多直家滿臉都是敵軍迸濺的鮮血,舉刀長嘯,果斷下令,言罷率先撥轉馬頭,連殺帶撞。
一直在身旁掠陣的戶川通安、長船貞親等人,同聲高呼:“和泉守傳令,左轉!向西!兄弟們再加給我把勁,讓這些出云人好好見識見識,咱們吉備武士的勇武!”
主從三人已經身負數創,卻仍舊接連催促坐騎,仍舊沖在兒玉黨最前方,率眾連突三陣,十蕩十決。
“兒玉黨還真去摧尼子軍的投石車!”看著身陷重圍,卻仍舊士氣不落反漲的八幡兒玉黨,馬場職家大為詫異,不過這事兒,他毫不關心,堵在城南的長楯陣被破開了一道缺口,機不可失,待會兒尼子軍重整旗鼓,可就什么都晚了,他大聲喝令:“殺!”
繪有‘劍喰兒玉’的馬標印旗,迎風展動,宇喜多直家等人已經接連突破沖出了尼子軍第七隊先手組的阻攔后,面前豁然開朗。
護城堀河上有兩架飛橋被火箭點燃,熊熊燃燒,更多的飛橋卻已陸續運到河邊搭好,座座都是兩三丈寬,大量的尼子軍推著云梯等物,蜂擁城下。
城頭上檑木、大石滾落,有的落到還未展開的云梯上,便被擋阻在云梯底部的龜甲車廂之外,起的殺敵作用甚是寥寥,根本抵擋不住數目眾多的尼子軍。
尼子國久這位新宮黨大將來得太快,浦上軍更本沒有來得及準備多少防守器械,且在城中原本守備的那些尼子軍撤離時,早就將武備兵庫和儲存兵糧的土倉,徹底焚毀一空。
鬼山城在平安朝時,還是座易守難攻的山城,但經過這么多年的整備擴建,實際上已經從防御性的險峻高山城,變成了聚集人口的低矮平坡城,否則尼子軍也不會這么容易就將各種攻城器械運抵城下。
沿著護城堀河往西奔逃,兒玉黨的人數少,又基本都是積年惡黨,人人都是善走猿奔的飛腳。尼子軍布在前陣,多是些手持長槍的足輕,移動緩慢,難以及時變陣阻攔。
宇喜多直家帶領著兒玉黨部眾,一路疾馳,避開人數眾多的槍衾陣,專門尋手持長刀藤楯的足輕隊來攻,略有交鋒,仗著部眾都是精銳惡黨,輕易就將之擊潰。
順利到了城西方位,眼前的景象,頓時叫他倒吸一口涼氣,起先在城墻上觀尼子軍容的時候,沒看得全面,那城西一列,雖然未立防馬柵,卻設有陷坑、拒馬槍、鹿角陣諸物。
數百打著‘四目結紋’的云州精兵嚴陣以待,顯然是等候在此多時,十余名使幡圍護中,一員頭戴新月鹿角盔的武將分陣而出,諸人勒馬顧望,一眼便看見那名武將背后旗幟物上寫著‘山中三河守幸高’。
“轉進向西……。”話沒說完,宇喜多直家等人迎面遇上一隊專門阻截他們的鐵炮手。
伴隨著足輕組頭的一聲喝令,在尖銳的轟鳴聲響中,猝不及防之下,最外圍的幾名新近被收攏入伙兒的浪人,頓時被一陣排鐵炮射出的銃彈當場射中倒地,饒是宇喜多直家被十幾名八幡眾牢牢擋在身后,亦是覺得一陣心悸不已。
余下之人趁著鐵炮填裝的空當,立刻抓住了機會,緊隨著宇喜多直家的身影,快步向東奔逃。尤其是兒玉黨的賊寇們,更是毫不猶豫的將這些負傷的同黨拋下,這個時候還講道義,只是連累其他人一起死。
不遠處,調動起來的山中隊使幡,也率先奔馳接近,這十三名云州精騎猶如一陣山風似掠過,將那些還在痛苦掙扎的傷兵,當場縱馬踏死。
山中幸高更是仗著馬快槍利,接連從后方刺死數名掉隊的兒玉黨足輕,甚至一度快要同宇喜多直接并馬馳行,負責殿軍的一名魁梧使幡,見情勢危急,忙策馬急驅,想要同這位尼子的驍將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