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情萬分緊急的情況下,他才會慌不擇言似的,叫宇喜多直家為兄長,可見他現在心底的慌張。
宇喜多直家馬上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讓人整訓部眾,豎旗列隊,傳令的使幡奔馳村子東西。
沒空和戶川通安打招呼,只匆匆點頭,吩咐身邊的岡家利、長船貞親、馬場職家等人策馬急去召集本隊,做完了這一切,宇喜多直家才趁著隊伍集合的空當,詢問到底怎么回事。
戶川通安喘了口氣,稍稍冷靜,回答道:“和泉守,跟我一起同來的共有足輕二百三十九人,都是牧良長家中的常備旗本,其中有十幾人是三浦氏的一門,三浦貞勝的夫人也在。”
為什么三浦貞勝的妻子會和在牧良長在一起,而不是高田城中?這要從牧良舟和三浦貞勝的關系說起來。
簡單點講,牧良長是三浦貞勝的親信家臣,兩人的關系相當緊密,當得知尼子軍即將侵攻美作國的消息后,三浦貞勝除了積極在高田城備戰外,就是派遣牧良舟護送自己的家眷前往津山城安頓。
對于能否抵擋住尼子軍,這位三浦氏剛繼承家業的年輕家督,顯然是并沒有太多的信心,這么安排自然是為了避免,高田城萬一陷落,使得家中親眷被尼子軍俘虜,因而讓家名蒙羞。
但三浦氏的根基并不在西美作,在尼子軍一路連戰連捷,再一次大敗山名、浦上兩軍的消息傳回勝南郡后,巖村城城主中村則治打著出兵救援的名義,趁夜奇襲津山城,城中守軍毫無防備,竟然讓中村軍僅一次強攻,就成功奪城。
為了不使主公三浦貞勝的親眷落入敵手,牧良長只得選擇帶人棄城而逃,往浦上家占據的英田郡撤離,尋求庇護。
至于為何中村則治會突然舉兵叛亂,倒不是他真的愿意臣從尼子家,只是為了一報數年前,三浦氏將他驅趕出巖屋城的大仇罷了。
一同跟著叛亂,作為內應打開城門的還有城代有元佐則,同樣是被三浦氏強行臣從的豪族。他跟中村則治素來親善,兩人勾結在了一起,趁著國內大亂,想要去抓捕三浦貞勝的妻子獻給尼子晴久,來換取恩賞和愿領安堵的判令文,倒是不足為奇。
這些曲折,常年往來于美作國的宇喜多直家自然一清二楚,他沒有在意三浦貞勝的夫人如何,而是追經問津山城、以及山名軍的情形如何。
戶川通安嘆了口氣:“津山城肯定是奪不回來了,中村則治、有元佐則兩個人在勝南郡豪族之間,不僅威望甚高,且愿意附和的朋黨也有不少。”
“山名軍那邊崩潰而回,現在布施殿還在收攏散落郡鄉內的殘軍,也是指望不上能夠出兵,將這場叛亂給鎮壓下去。看山名軍的意思顯然是已有退意,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撤回春日山城守備。”
布施殿即山名豐定,而春日山城并非是越后國長尾家的本據,而是美作國東北部的一座山城,這座與長尾家本據點同名的山城雖然不大,但卻是封鎖美作國去往因幡國的要沖,論及險要更是絲毫不輸。
“你怎么逃出來的?”
“與和泉守您分離之后,我先去的神樂尾城,報信給布施殿,接著他派了一隊足輕,護送我去津山城,請牧良長聯絡其余三浦氏配下的國人眾,一同發兵增援。誰想到回半路遇見追擊的尼子軍,直接被殺得大潰,我們也只能再次倉惶逃回津山城,兵力空虛,且人心惶惶之跡,這才給了中村則治可趁之機。”
“當時,我正在城內休息,聽得了動靜,趕忙趁亂搶了一匹快馬,就蒙頭撞出城去。隨著保護三浦夫人和牧良長的郎黨沖出了重圍。我推測,現在整個美作國亂成這般模樣,和泉守你們如果沒有走山伏谷回備前國,自然要先來英田郡再作打算。恰好,半路看見咱們兒玉黨在道口用石頭擺放的暗號,于是就諫言一路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