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再也不復當年,響應山名氏對陣東軍時,千騎郎黨的軍容,反而被過去的從屬有元家,后來居上,單看前陣那些挾弓持槍的足輕,就要比中村則身邊護衛的部眾強上太多。
不能否認,這種對比讓懷揣當上美作國守護代的中村則治,心中很是憂慮,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沖鋒的是有元家的部眾,死了也就死了,對面既然有膽量列陣來同我軍合戰,顯然應當有所依仗。等兩邊殺得疲累了以后,我在全軍壓上,定然能夠大獲全勝。”這么一想,看向前陣的有元家的三百旗下本隊,也就順眼上了許多。
中村則治所布的陣型,乃是鐮倉朝流傳下來的常用戰法。以手持弓箭、太刀的輕兵,游擊在前,為數不多的騎馬精銳武士居中策應,數量最多的長槍足輕,自兩側展開包抄,猶如臥虎撲食。
若勝,則全軍跟進包圍,不克,則仗著兩翼接應,撤退設伏。這種陣法雖然簡單,但卻相當實用,當初源家武士以此法來討伐平氏,靠著臥虎陣總能屢屢獲勝。
宇喜多直家踞坐馬上,戶川通安從前隊尾巡視到陣前,在從陣前轉回隊尾,代他檢閱部眾的士氣。
因為岡家利這頭山鯨不在,只得親自領兵沖殺,此回他收起隨身佩刀,改換上了一桿更適合突陣破襲的片鐮槍,鋒銳的鐮刃在如水的月光下,寒光射人,不可逼觀。
宇喜多直家沒有如同明石景季那樣臨陣鼓舞,而是當著身后的潰兵們,挽了個漂亮的槍花,干凈利索地將面前樹立起的一根長竹,從中間削成三段。
這個略帶花哨的動作,給人的感覺卻是從容不迫,讓身邊足輕原本浮躁的人心,安定下去了許多。
遠處中村軍火把的光芒越來越盛,大戰在即,他緊盯著敵方的隊形,猜測他們可能會擺出的陣型,以此準備及時調整他的隊伍。
大戰在即,所有的思慮想法,煙消云散;大戰在即,他想到的,只有如何戰勝眼前的這些敵軍。
他看清了來敵的陣型,正如他所料那般,采用的是鐮倉源氏流,所傳下來的臥虎陣。他決定,不再更改己方陣型,舉起片鐮槍,召回挖掘陷坑,布置拒馬竹槍的明石景季和長船貞親二隊,準備列隊迎敵。
鶴翼之陣者,攻守兼備之形。按照地形來布置作戰力量,以求最大發揮己方優勢,戰勝敵人,是謂知兵善陣。
中村則治前隊很快沖到,看到靜靜等候的一隊散陣弓手。進入一箭之地,雙方互射弓箭,宇喜多隊弓手且戰且退,有元軍郎黨鼓勇向前。
中村則治處在中軍,騎在馬上,不斷眺望戰情。隨著他不斷地命令,中軍和后隊的足輕漸漸展開陣型。
向狹窄的山中街道,慢慢向宇喜多直家部眾的兩側圍去,只待時機一到,就加快沖鋒速度,要將敵人包圍。
這時,他看到前隊沖在最前邊的足輕,有幾隊忽然減緩了速度,手忙腳亂地丟掉弓箭、長槍,改而去推倒攔在路旁的竹木拒馬。
“不過是些小麻煩罷了。”不用親臨陣前,中村則村也能猜出前隊遇到了什么情況。倉促之間,他不認為敵人有足夠的時間來設立防備所用的竹木拒馬,來阻擋自己軍勢的進攻。
百十名沖在最前的足輕,頓時因竹木拒馬的阻擋,讓腳步停慢下來,第一時間被守備在古墳高地上的弓手射中倒地,倒霉一些的,又因為閃避不及被身后,看不清道路的友軍踏在腳下。
但畢竟宇喜多直家所領的都是些潰兵,手中弓箭不多,中村軍頂著嗖嗖掠空射來的箭矢,很快就突破阻攔。
從這里也能看出來,宇喜多直家讓人匆忙布置的防備,正如中村則治的自言自語,至多算是些小麻煩罷了。
對于前隊的死傷,中村則治無動于衷,反正是有元佐則家中的郎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