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有外人,對方說出這番話來到是沒有何好意外的。
宇喜多直家卻不認為,真得像對方所言那般簡單,別得不說,你能想到趁夜逃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豈會沒有任何防備。
他們安身的這處小柵砦外,不就把守著不少足輕,而且還時常有巡邏的兵卒路過,除了保護以外,未嘗沒有監視的意思在里面。
就算真得逃出去,人數必然不會太多,至多十幾人罷了,先不說剩下之人會不會因此鼓噪生事,導致半路功虧一簣,就這十幾人想護送著三浦夫人去高天神城,想要不要去想,半路就要被落武者狩給追殺了。
如果真得這么容易逃亡備前國,宇喜多直家何必還跟三浦軍聯合,自己領著幾十名兒玉黨獨走,不是更安全么。
宇喜多直家知他心思,於是不厭其煩,又講述了一遍內中利弊,隨便撿幾句好聽的寬慰,便將對方打發了。
牧良長見他不肯贊同,且還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思忖或許是在星賀光重那里聽到了什么更有利的消息,只是因為與浦上家的內情有關,所以才不便同自己這些個外人明言,只能姑且信以為真。
值此風口浪尖,剩下諸人里倒也不乏想要走的,譬如岸本惣次郎、角南隼人兩個,但他二人都算善于察言觀色,見牧良長收聲,自是不敢出頭露面,原先還有些騷動的眾人,登時平靜下來,在無人敢提出別議。
星賀光重將宇喜多直家留下來,便是想讓打著浦上宗景的旗號,冒作高天神城的援軍,雖然豪族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下面的雜兵們不清楚,傳揚下去,多少也能鼓舞些許士氣。
做了援軍,宇喜多直家這個新近大敗逃來的潰軍総領,也只能裝模作樣地陪著這幫豪族們自欺欺人,直到現在他還覺得當真滑稽可笑,近在咫尺的山名軍半分指望不上,浦上家現在又是這副光景,當真為難這幫國人眾。
眼見宇喜多直家昂首邁步,帶著明石景季與東美作國諸多豪族一并跨入中軍營帳,剩下的長船貞親、馬場職家等人無不是面面相覷。
牧良長更是眉頭緊鎖,昨夜休息前,把便讓人將諸多事物規整起來,做好了一旦兵敗,立刻就再次逃亡的準備。
連續奔逃下來,那百十來人到是對此愈發熟練起來。
在軍議上,美作國豪族從高到低,一一發表了對接下來合戰的想法,星賀光重并未表態,只是靜靜停著,顯然是心里早就有了主張。
說到最后,帳內只有宇喜多直家與明石景季兩人沒有發言了。星賀光重將目光投往二人,帳內其他豪族也齊齊看將過來,交疊的目光讓明石景季坐立不安。
良久,星賀光重緩緩道:“和泉守似有話要說,不妨講出來,也好讓大伙兒一并參詳參詳。”
宇喜多直家的確有早有腹案在懷,但他還是知道深淺,自己現下兵微將寡,又是備前國人,不便過于招搖,趕忙拱手推脫道:“各位都是見過大陣仗的宿將,見識經歷皆遠超於我,在下又豈敢在各位面前班門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