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南隼人一撩僧袍,拱手奉承道:“和泉守所言極是,深合我凈土佛法里面,本愿凈土之意。天下百姓之所以怨聲載道,罪魁禍首正在豪武強宗。和泉守殺富濟貧,奪其糧秣,取得錢帛,周危濟困,正是應慈悲普度之舉。若有窮庶歸來,妥善安置,民心自然可得,凈土自然可成!”
宇喜多直家只是因循舊例,組織倭寇揚帆劫掠罷了,卻是沒想到跟凈土真宗的佛法聯系到了一起。
殺人劫掠,就是殺人劫掠,哪怕打著護衛佛法的旗號也不可能改變其本質,但師出有名的“僧兵眾”,總比單純的倭寇行徑更占據道義。
宇喜多直家贊許道:“禪師所說甚是。”
軍需糧草這一塊兒,他考慮已久,他又補充了一個輔助的辦法:“龜山、豪溪等地沿海多有漁場,飛驒守可多組織丁壯,下海捕魚。”不僅江島沿海地方可以捕魚,經山、福山、高松等城,也都挨近川河,一樣如此。
相比短期不可收獲的糧粟,漁場內的捕獲可以緩解一時之急切。
山陽道沿海內的窮苦百姓,每日三餐必定有魚蝦,來補充雜糧、畜肉的不足,眼下正好臨近黑潮暖流,正好可以撒網捕魚。
“有糧草還不夠。想要在備中國內為主公奪城掠地,必有精兵。何謂精兵?在少不在多。訓練有素,披堅執銳。兩者缺一不可,和泉守聚眾七千余人,數戰傷亡一千余人。駐守伊予部山城兩千,福山城三百、高松城八百、龜山城五百、經山城兩千余人。部署紛亂混雜,良莠不齊,老弱婦孺多有。”
“現在稍有空暇,不妨直接將老弱放歸都宇郡,另其自耕屯田,也好減緩糧秣的消耗。”
宇喜多直家早有此意,如此多的一揆眾根本無力長久維持,道:“正合我意,只是我并無委任郡司之權,此事還需奏請主公定奪,明石飛驒守若不嫌棄,可先屈就檢地奉行。”
“那里、那里!”明石景季喜不自勝,雖然明白這是對方在以此籠絡自己,可還是不愿拒絕,有名無實的脅將,哪里比得上主管三郡的奉行。
宇喜多直家相對更為重兵權,輕俗務。見對方屬意,客套幾句過后,便就將心中的要求提了出來。
所剩五千多人,連帶著另外兩郡一萬多人,不足兩萬人的民戶,說多不算多,說少也不少。
計劃在丈清土地后,只保留三千軍役眾組成兵馬,分為三個陣勢。長船貞親、岡家利各一陣勢,自己領一陣勢,另外還留三百常備。
上田城遠在賀陽郡,馬場職家、粟井晴正撥給長船貞親;荒川直景跟著岡家利在高松城,也就一并歸攏配下;戶川通安、角南隼人、岸本惣次郎、稻富佑通等人都在經山城,由他親自指揮。
明石景季地位高,搜檢出一群粗識文字的同心眾和職方人,全權負責奉行事宜。
能勢賴吉、花房正幸為首的一干鹽飽水賊和宇喜多直家沒有明確的統屬關系,他們一直徘徊在岸,不離去、也不投,態度很是含糊,更像是往常聯合為盜的情況,也可以將他們當做盟友關系。
宇喜多直家有心吞并,但暫時卻沒有多余力氣去施行。
因此只能用費心籠絡,等過些時日將之指派出去劫掠,再想辦法慢慢動手收編,如果有船頭不愿,那就想辦法將之暗中除掉,然后在武力吞并其眾。
另外,各鄉里搜檢工匠百十戶,多為部落賤民,悉數送來經山城,一并歸入城外菩提寺的門前町內。
對洼屋郡進行檢地的時候,如果地方豪族、村総、莊頭敢于過于隱匿土地話,按照浦上家的分國法來進行嚴加懲處,膽敢反抗的一概處死,絕不姑息,分其田地於軍中武士,或充為公有,或者分給鄉里的有力貧戶,劃為軍役眾。
乖乖配合的,即便查出有所隱匿瞞報,也分毫不損,期間自然不乏豪族不忿暴行。
中江氏便因前來負責檢地的兒玉黨奉行的公然索賄,并揚言威脅要派兵過來討伐,而派武士將其直接當場擒拿,亂棍打出去莊園。
不過做下此事后,中江氏家督也是自知大禍臨頭,索性直接召集領內青壯入城,打算籠城據守,并向郡內其他豪族,以及三村家親和伊達政衡兩人發去求援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