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相比三好家,香西家的存糧不多,阿波國逃來不少潰兵敗將無路可走,為了不讓他們搶掠百姓,索性就將他們送到海上,一方面穩定領內,順帶還可以給細川晴元補充兵力,稱得上一舉兩得。
以眼下兩人論,遠藤俊通是細川家配下在地武士,名義上侍奉堺公方;長岡宣昌是細川氏庶流出身,雖然都是潰兵,但卻是兩伙兒,逃亡路上撞見后,為了搶奪糧食火拼一次,湊成一幫。
宇喜多直家對兩個人的新仇舊恨沒興趣,問出兩人中遠藤俊通在潰兵中地位較高,就單獨問他道:“你們總共有多少人?十幾條船怎么也要二三百人?”
遠藤俊通聽了半天,各地方言雖有差異,但仔細揣摩還是能聽懂一些,不等那水賊轉述,磕磕巴巴地搶著答道:“十幾條船只是出海的,沙彌島還有三十艘小船,五百來人。”
要非尋思有用,宇喜多直家早讓人將這些搶到自己這個倭寇總大將頭上的潰兵,拖出去砍了腦袋。
遠藤俊通不知好歹,搶著說話,惹得不快起來。他沉下臉,道:“拉出去,抽二十鞭子。”
兩名旗本從門外進來,拉著遠藤俊通下去,國富貞次親自動手行刑,頓時鞭子落下的悶響和遠藤俊通哭天喊地的連連慘叫聲,傳入堂內。
長岡宣昌不明所以,瑟瑟發抖。宇喜多直家也不理他,等鞭子抽完以后,遠藤俊通再度被拖上堂前,他各子高,鞭子打得條痕格外長,體無完膚,鮮血淋漓,蜷縮跪在下面,什么也不敢說,只顧著磕頭。
宇喜多直家也不說鞭打他的原因,問道:“你們的縂領叫什么名字。”
遠藤俊通這回規矩多了,一個字也不敢多說:“遠藤秀清。”到底忍不住,補充道:“便是小人的兄長。”指望著能因此多點活路,他偷看宇喜多直家,果然見得面上有些意動。
宇喜多直家隨后問道:“我聽說你們手中居然有鐵炮?不知從何處得來的。”
“小人兄弟本是阿波細川家的鐵炮組頭,逃難的時候也沒舍得丟。”遠藤俊通連連點頭,落入敵手,生死難料,尤其是兒玉黨這伙兒正經的兇殘倭寇。
幾個月前大掠土佐國的消息,他們也或多或少有所耳聞。聽聞就是一條少將的御所也被圍困,土佐七雄中的長宗我部國親胸口中箭,沒過多久便不治身亡,家業被本山家奪取。
一條少將身為國司,感念長宗我部國親一人抵抗兒玉黨的功績,便將其子長宗我部元親收為家臣,稍作庇護。
眼看被送來備中國,就是再蠢也能猜到面前之人正是宇喜多直家,看著對方喜怒無常,救命稻草能撈著一根算一根,總比直接被拖出去砍了要強。
“我聽你說,你們前去播磨國,無非是為了求個三餐溫飽,一處容身之處。糧食我這里有,可以向你提供,不需你等出一文錢。不過你得給我提供些東西,比如藥材、布匹、鐵炮,凡是能從四國島內搶來、買到的,我都要。若是能夠抓一些會冶鍛鐵炮的工匠,我另有重賞。”
遠藤俊通也不想自己能不能辦到,保命第一,混過眼前這關再說,滿口答允。
究竟是否言不由衷,他能不能辦到,宇喜多直家也沒有太多信心,能做到最好,如果不成,只當是一步閑棋。
鹽飽水軍約束起來以后,就不能隨意派人出去劫掠,驚嚇商旅,與附近大名交惡,但倭寇活動畢竟是個油水極大的行業,不能就此放棄。
所以他打算物色一批浪人,游蕩在四國島內和明石海峽以東海域,專門襲擊三好家控制下的船隊,為自己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