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四五天,宇喜多直家清早出門,去奉行所拜見浦上宗景問安,下午會客,晚上或者參加宴席、或者回請浦上宗次等人。
他吃一塹長一智,學了乖,沒浦上宗景在場,別人勸的酒能逃就逃,能賴就賴。實在不行,趴桌子上裝醉。
安東盛信自那次邀請之后,也沒在聯系過他;倒是明石家派人來見粟井晴正,明面上來問詢明石景季的情況,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的來向宇喜多直家示好,來人是明石家的家老。
宇喜多直家熱情接待,厚禮饋贈,方方面面做的都不錯。
這些事兒,浦上宗景肯定知道,大田原長時不去暗地里匯報,一條街上的那些家臣們也會匯報。
不過他什么也沒說,仍然以豪爽長輩的態度來親切對待;送宇喜多直家舍的千套武備、幾十桿鐵炮,在第一時間里做了交接,大大方方地又附帶了些許草藥、布匹之類的軍中緊缺之物。
面對這種示好,宇喜多直家自然表現的感恩戴德,事實上這些東西也確實是兒玉黨緊缺。
高林夫人的底細也整理打聽了出來,本名阿秋,浦上宗景算是她的表雄。當年浦上家兄弟兄弟墻鬩,族人也是為了各自利益分作兩派。
高林夫人的父親安富元宗便是選擇支持浦上宗景,后來早早戰死了。她的夫君名叫高林常吉,原本是播磨國內的大豪商,早年還干過赤松家的御商眾。
父親兩人成婚已經十幾年了,一直在播磨國居住,哪怕是浦上內亂的那幾年,也沒有動過返回備前的念頭,這也是為何宇喜多直家前幾年經常去鹿島屋賒米,卻對高林常吉夫婦沒有太多印象的原因。
高林常吉從播磨國遷往高天神城,純屬迫于無奈,浦上政宗掌權以后,為了拉攏播磨國內中下層武士效力,幾乎每年頒發一次“德政令”,強行免除武士拖欠商人的借款。
這種盤剝雖然嚴苛,但豪商們也都還有法子來應付,總不至于支撐不下去。奈何高林常吉娶得是安富家的女兒,浦上政宗麾下的家臣時長仗著勢力,過去賒欠借款,說是借款,實際上壓根就沒打算還過。
這也就是鹿島屋家大業大,但連續三五年下來,幾千貫的錢糧就這么被人侵吞,就是再老實的人也忍不了,索性就將米屋本座和全族,直接搬遷到了高天神城,本人還是在播磨國經營。
去年浦上政宗、宗景兄弟再次大打出手,原本跟高林常吉關系也不大,但不知道那里傳揚出浦上政宗要帶人抄沒鹿島屋的流言,嚇得他連座屋都不要了,連夜潛逃至備前國。
他勉強算是浦上宗景的一門。其家世代行商,不折不扣的御商出身,雖然經商的本領算不上多好,至多中流,可是擅長收放債務,當時座屋經商本來也不太需要多少才干,只要能夠獲得地方大名支持,辜榷市場,能夠專買專賣就能大發橫財。
浦上宗景手下可信之人不多,於是拔擢重用,現為浦上家御商眾和高天神城町目奉行之一,專門設法籌措糧餉,深得信用。
既是親戚,又是親信,高林夫人這樣的身份一見面,反過來給宇喜多直家道歉。
這個結果叫宇喜多直家很皺不悅,浦上宗景做得太過了,一頂頂高烏帽子戴下來,只會讓人覺得他飛揚跋扈,持寵驕橫,無形中拉開了他與備前國內豪族之間的關系。
得知了高林館的邸址之后,他登門拜訪,去了兩次,高林常吉都沒在館上,據說是跑去近畿去幫浦上宗景向堺眾借貸軍資。
高林夫人借口“賤妾女流,不方便會見外客”,將他拒之門外,帶去的禮物,分毫不收,原封不動的全都退了回來。
國富貞次扯著滿嘴的美作口音,嘟噥道:“浦上大夫也是,好端端的多此一舉,讓個女流來道甚么歉么?凈給主公找來這老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