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幅地圖,在座的人沒一個熟悉的。若不是無咎說要用地圖,豫王甚至都想不起來政事堂還有這么一副標記詳盡的巨幅地圖。
無咎走到地圖旁,向眾人講解。
“各位大人請看這幅列國地圖,方才下官在朝堂上說冀國和荊國是我豫國的最大威脅,并非是胡言亂語。看看他們兩個國家的疆域地圖就知道,這天下列國,就屬他們兩個最大。不僅是大,而且一個最北,一個最南,都占據了最好的地緣位置。冀國,西、南兩面有大河天險,除此之外,它還占據了河西與陜地,把大河作為了它冀國的內河。再看它東面,是巍巍太行,南北縱橫數千里,如今還占領了滹沱水以南邯鄲以北的大片土地。它可以打周邊任何一個國家,但依托這些天險,沒有一個國家能打過它。”
“再來看荊國,荊國不僅有大江天險,而且還占領了我們宛南五城,使得漢水成了第二道天險。后來又吞并了隨國,奪我義陽三關后,桐柏、大別二山成了第三道天險。荊國若打我們很容易,我們沒有任何天險可以依托。但反過來,我們要打荊國將會非常難。當然,荊國占了我們那么多土地,還吞并了我們的屬國隨國,可能短時間內不會再對我豫國另有企圖,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不防。”
“相比于荊國,徐國才是我們南邊最大的威脅。因為它本身實力強,離我們又最近,吞并淮南國后,更是可以朔穎水、洧水而上,直達我鄭城。”
“上大夫意思是,我們的立威之戰就是打徐國?”上將軍王武在一旁問道。
“非也。既然是立威之戰,就必須要打勝才是。眼下以我豫國的實力,打徐國沒有勝算。更何況,它還有荊國這個盟友。除非如亞卿所言,先破壞掉荊、徐聯盟,還要聯合青、揚兩國,我們才有勝算。”
“那依愛卿之言,這立威之戰該從何打起?”豫王著急地問道。
“這里。”無咎走到地圖前,用手指著一出地方,“康國(安康一帶!)”
大家紛紛都看了過來。
“為何要打康國呀?離我們那么遠,那地方又全是山地,毫無價值。”王武說出了他的疑惑。
“在下官看來,其價值有三。其一,康國地處漢水上游,若拿下康國,順流而下,可直達襄、樊二城。若拿下襄、樊,再順水而下,可直達荊國都城郢都(荊州)。即便我們不打荊國,占據了這個戰略要地,就會對荊國的宛南五城形成巨大威脅,使它再不敢對我豫國存有非分之想。就此,荊國對我豫國的南境威脅才可消除,豫荊兩國才可能真正結為盟國。倘若有一天我們攻打徐國,荊國必然不敢干涉。”
“好,上大夫不愧天縱英才,一番論述讓本公子茅塞頓開。”公子彪激動地站起身,竟忘了孫齊先前的叮囑。
孫齊看到他的失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公子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連忙又坐了回去。
“上大夫這一布局,著實精妙無比啊,成臻亦佩服不已。”
就連王武也不住地點頭稱贊,孫齊盡管亦是認同,但有公子彪失態在前,他此時則保持著沉默。
豫王也激動地拍手稱贊,“妙,實在是妙。寡人決定了,就依愛卿所言,功伐康國!”
“老夫得給大王和諸位潑一盆冷水,”孫齊開始唱對臺戲了,“這康國與我無冤無仇,我們依何理由功打人家?再者,以這地圖觀之,這康國不僅離我鄭城有千里之遙,且南有巴山、北有終南環繞其中。山路崎嶇不說,又逆水而上,我豫國從未打過山地仗,更何況是這種連綿數千里幾無人煙的通天巨山?想攻下康國絕非易事。上將軍,老夫說的對否?”
“不錯,丞相所言極是。拋開這征伐理由不說,單說這打仗,上大夫未免有些書上談兵矣。這康國若是好打,荊國早就吞并了,何以留到今天?不管是濟水還是穎水,又或者淮水、汝水,這幾條大水都地處平原。落差小,水流穩,溯流而上都沒問題。可要說這漢水,尤其是東出終南山這段,落差極大,要想溯流而上基本不可能。山路的話極難走不說,沿途還有康國那么多城邑關卡。這打康國的勝算,遠比打徐國還要低。”
王武是在座唯一領兵打仗的人,他的一番話,讓大家頓時沒了熱情。
無咎聽罷卻是呵呵一笑,“上將軍此言不虛,若單靠我豫國攻下康國是斷無可能的。倘若加上雍國和荊國呢?將軍覺得可有勝算?”
“雍國?荊國?他們如何會幫我們攻打康國?”
“這就不勞上將軍費心了,下官自有妙計說服他們,將軍只說這三國聯軍可否拿下康國?”
“若是三國聯手,那自然毫無懸念可言。”
“好,這聯盟的事就交給下官去做就行。再說回剛才丞相問的第一個問題,我們有何理由攻打康國。丞相可曾忘了,二十年前,康國曾趁我豫國動蕩,攻占我們一座城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