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隆這話說的相當的不客氣,若是換做別人,說不定就直接拂袖而去了。正當眾人都等著看一出好戲的時候,無咎卻沒能讓他們如愿以償,臉上沒有絲毫的慍色。
公子籍站在一旁,卻是緊張的不知所措,他生怕無咎會生氣。可杜隆的話,他亦是不敢反駁,只得盼望雍王能出面制止杜隆的無禮挑釁。可再看雍王,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笑瞇瞇地看著無咎。
“丞相大人,您這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呀。豫冀兩國看似友好,實則不然。冀國自吞并陜國后,對我豫國亦虎視眈眈。相比雍國,冀國對我豫國的興趣要大的多。對此,我王當然是心知肚明的。過去我豫國因內政不穩,南境又受到荊國和徐國的威脅,只能依靠冀國。如今,我南境之危解除,豫王便遣外臣前來雍國結盟,以共同抗衡冀國。”
“丞相,金使遠來是客,我們要以禮相待才是。”
“大王說的是,是老臣輕浮了,望金使勿怪。”
“外臣不敢。”
“金使,寡人有一事不解,還望金使為寡人解惑。”
“大王請講。”
“你們易家總院在我雍國境內,且離我灃京亦不過百里,為何從未派遣高徒來輔佐我雍國呢?寡人在做太子的時候就曾親自前往易家,請求你們道子派人下山助我雍國。后來做了雍王后,又曾多次派人前往易家,每次都被你們道子婉言謝絕。寡人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何?難道還是把我雍國當異族看待嗎?”
“雍王如此看重我易家,無咎深感榮幸,在此斗膽替我易家感謝雍王厚愛。不過,雍王可能有所不知,我易家一向以外練筋骨內修心性為主,鮮有弟子關注政事。易家成立這兩百多年以來,下山從政者才不過區區六人而已。所去的國家皆為陷入生死存亡的危邦,為的就是避免因這一國的滅亡而造成天下大亂。”
“眼下我雍國都快被冀國欺負的滅國了,還不算危邦嗎?”雍王打斷了無咎。
“雍國當下有危不假,但若是跟豫國相比,要好的多。我豫國處天下之中,東西南北皆無縱深可言。不僅如此,因這二十多年政局動蕩,北邊的冀國,南邊的荊國和東南的徐國都趁虛而入。或占領我們大片領土,或吞并我們的友好屬國,造成我豫國南北東西皆無險可守。一旦內部有變,稍有不慎便會遭受這些列強聯合入侵,有被肢解滅國的巨大風險。豫國一旦被滅,天下必然大亂。因此,道子才派我下山輔佐豫國。”
“這豫國當真淪落到如此地步?”
“回雍王,外臣此言句句屬實,如若不信,可差人前往豫國考察內情。若非如此,道子亦絕不會拒絕大王而派我去豫國,豫王也絕不會冒著得罪冀國的風險來雍國結盟。眼下為了避開冀國鋒芒,我豫國已經確定要向南遷都。”
“巧了,我雍國最近也正在考慮遷都。如此說來,我雍國和豫國倒是同命相連啊。”丞相杜隆是主張遷都的,聽到無咎說到豫國的遷都,馬上附和。
“你豫國怕冀國,我雍國可不怕它,何以被嚇的要遷都?如此以來,可對得起眾先王的一片苦心?”公子堅站了出來,他是堅決不贊成遷都的。
“公子所言極是,我豫國乃四戰之地,面對冀國的咄咄逼人,不得不遷都以避禍。外臣以為雍國倒沒這個必要。”
無咎這番話,讓公子堅眼前一亮,“哦?金使亦認為我雍國不必遷都?”
“大可不必,當年雍憲王力排眾議把國都從雍城遷到灃京,為的是什么?外臣猜想有兩個原因。其一,自然是為了奪回河西之地。雍城離河西太遠,從此地勞師遠征去打冀國,極為被動。遷到灃京,就大大縮短了戰線,大幅提高了奪回河西的勝算。其二,若此舉依然不能奪回河西,亦可讓后來的君王們都保有進取之心。一國的興衰,首在君王。君王若銳意進取,勵精圖治,則國興。反之,君王若安于現狀,抱守殘缺,則國衰。”
無咎的一番話說得雍王以及那些主和派大臣們面面相覷,臉上都青一陣紅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