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厘當縣丞當得有聲有色,當縣令位子出缺時,反正這地方誰也不肯去,州里便保舉他升了縣令,然后他還是挺出政績的,便向吏部保舉了他,幾輾轉白厘被調到了櫟陽當縣令。
白厘年紀大了,錢也積攢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仕途的終點也就是縣令這個品級了,自己做完了這任縣令,就打算告老還鄉,回家養老了,他苦了大半生,也該享享清福了。
可現在趙鐵根卻跟他大講考中進士是光宗耀祖,對于白厘來講,這挺打臉的,心里一生氣,趙鐵根下面說的是什么,他便沒怎么在意,摸著了摸胡子,白厘說道:“趙鐵根,你把案情寫出來,由書吏記錄在案,等會兒本官讓仵作驗尸,驗過之后,你便把尸體領回家去,暫且不要安葬,等待案子破了之后,再下葬不遲!”
趙鐵根現在情緒激動,腦子便不是特別清醒,他竟然道:“要等案子破了之后才能下葬?那要是這案子一年破不了,豈不是一年都不能下葬了?”
白厘心想:“一年之后我已經卸任了,那時你還下不下葬關我何事!”
他心中是這么想的,但卻不會說出來,連表情都不會流露出來,他可是積年老吏出身,做事就算稱不上滴水不漏,但卻也不會留下把柄給別人抓住的。
白厘安慰道:“本官已經去現場看過了,也詳細記錄了當時的情況,這便會好生破案,抓捕兇手,給死者報仇,這點你放心,本官必會盡力,你且回去吧!”
說完,白厘自己先離開了桌案,一甩袖子,回二堂喝茶去了,這案子很有可能破不了,所以先拖拖再說,白厘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趙鐵根無法,只好去找書吏,把趙建來他家的經過說了一遍,尤其是趙建拿走了金子,那些金子是什么樣子的,有什么印記,還那些金葉子,這是很重要的物證,只要是有人敢拿金子和金葉子出來兌換,那就證明此人是兇手。
書吏把話都記錄了下來,對趙鐵根道:“我看哪,這案子如果時間拖得越久,那破掉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你最好催催,免得成了無頭公案。”
這書吏是本地人,和趙鐵根相熟,白厘不當縣令了可以拍屁股走人,但這書吏卻是本鄉本土的人,還得在櫟陽生活呢,要說書吏跟誰一伙,他肯定跟趙鐵根一伙。
趙鐵根多懷中取出一錠銀子,大概五兩之多,塞到了書吏的手中,小聲道:“你看白縣令會不會用心破案?”
書吏用手掂了掂銀錠,心滿意足,把銀錠放入懷中之后,他才道:“用不用心誰知道,但白縣令今年就卸任了,所以他用不用心,你自己想去吧!”
趙鐵根頓時就急了,白厘今年就卸任了,那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不會盡力啊!
案子拖一拖就成下任縣令的事情了,而下任縣令完全可以說是上任縣令留下來的爛攤子嘛,反正案子能不能破,只有受害人的家屬在乎,當官的怎么會在乎呢,不管是白縣令還是黑縣令,都不會費心思的!
趙鐵根一跺腳,離開了縣衙,書吏在后面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趙東家還真是倒霉啊,沒了五百貫不說,自家的親戚還死在這兒了,有的他發愁了。
趙鐵根回到了家中,越想越難受,當天晚上更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他覺得對不起趙建,更對不起趙建的父母,要是皇榜張貼,趙建榜上有名,那他就對不起的是整個趙氏家族了!
可再想又有什么用呢,趙鐵根沒辦法去影響白厘啊,送錢都不一定好使,對于一個即將卸任的縣令來講,收了錢不辦事兒,這可絕對不是稀奇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