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君堂之上,宋征坐在和昨天同一位置,喝著和昨天一樣的茶,陳縛龍快步走來,在堂外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一夜之間,天差地別。
昨日自己還有著少年家主的自信和自傲,還以為即便對方身居高位,可自己也并不差多少,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事情取悅對方。
而現在,對方查抄鎮山衛,威壓州府衙門,引來鎮國一劍為自己背書。
重刀氏一族的命脈握在對方手中,逼得他不得不低頭。
他心中一嘆,快步上前,還未進門便躬身一拜:“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是陳某的罪過,還請大人恕罪。”
宋征仍舊和昨天一樣客客氣氣:“陳家主哪里的話,我這惡客又一次不請自來,倒是要讓你們見諒才是。”
陳縛龍心里咯噔一下,聽者有心,總覺得宋征這話有些……不善啊,似乎心懷怨氣。
這倒是真冤枉了宋征,昨天遭了人家冷臉,他當然有些不爽,但他派小蟲來,真的只是為了收集陳義誠的頭發施展咒術查案。
若是別人給個臉色看,他就要斷了人家一族的命脈,這未免太狹隘了。
陳縛龍的性格是,一旦認定了,就丟掉其他各種念頭,一心一意的去完成。就如同父親隕落的時候,他決定力挽狂瀾保全重刀氏完整一樣;他自己或許都沒有意識到,這種狀態下的自己,能夠發揮出超常的能力。
而此時,他再一次決定犧牲自己,保全重刀氏的命脈,于是揮手讓閑雜人等退下,他來到宋征面前,整好了衣帽,依著古禮鄭重拜下:“大人,昨日的確怠慢了,是陳某愚蠢短視,大人若要怪罪,盡管責罰陳某便是。
大人若需要我們重刀氏做些什么,我們也一定全力以赴,只求大人寬宏大量,高抬貴手,重刀氏上下感激不盡!”
今日,左右兩宗大族老也跟著一起來迎宋征,隨著家主一起行禮:“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杜百戶站在宋征身后,暗暗自得,英明遠見的杜百戶昨日便猜到了會有這樣的局面。他更加驚訝的是,自家大人到底做了什么,讓昨日還想要擺出世家架子的重刀氏,今天就乖乖順從?
他一直跟在大人身邊,沒看到大人做什么呀。
宋征苦笑扶起來三人,道:“好說,發生了什么事情本官大概也知道,這個……家里的小東西不懂事,莽撞了,還要請陳氏上下見諒。這樣吧,帶本官過去看看。”
陳縛龍心里越發不安起來,他已經表示重刀氏可以在端陽城中支持宋征,可對方卻還這么客氣,不像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似乎還有要求啊。
“人心不足,唉……”他心中深嘆,悲觀的認為重刀氏這一次,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了。
“好吧。”他答應一聲,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隨我們來。”
宋征剛要站起來,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有人慌張阻攔著:“三小姐,你不能進去,家主他們在談大事……”
“我為什么不能進去?”一個脆的好像水蘿卜一般的聲音一邊說一邊闖了進來,推開了幾個人,跳過了迎君堂的門檻,像一只從樹叢里躍出來的小鹿一樣落在了眾人前面。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身材高挑細長,再過幾年怕是個頭還要超過一般男子。
她面貌白皙,透著一種少女的粉紅色,健康而美麗。只是神情間有些不服氣,又帶著幾分女孩的羞澀:“哥,就是他?”
陳縛龍暗暗叫糟,上前要阻攔,女孩已經指著宋征,很不給面子問道:“就是你壞了我們家的獸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