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供銷科例會。
當輪到楚依云匯報昨日業績時,整間會議室一片嘩然。
五千副手套,六萬二千五百塊的總銷售額……
怎么可能!
對面那一排勞保用品組的推銷員顯然是紅了眼,他們一個月平均下來差不多也能賣出去五六萬塊錢的勞保用品,按照百分之五的提成比例,賬面上都能拿到兩三千塊的提成收入。
但這兩三千塊,卻包括了所有的銷售費用,差費,旅費,以及必不可少的回扣費。
所以,最終能拿到手里的,恐怕也就是一兩百塊錢。
而那楚依云的六千塊提成,卻是一點水份都不摻的純收入。
這讓他們,怎么能不妒忌,不眼紅?
隔著楚依云,楊寧觀察不到手套推銷組其他成員都是個怎樣的神情,但也能感覺得到,此刻的他們,心情一定是甚為復雜。
端坐于會議桌一頭的錢興奎,先是愣了片刻,隨后堆起了一臉的笑容,對那楚依云自然是連聲夸贊。
但楊寧看得清楚,那老兄滿是肥肉的一張老臉上堆起的笑容甚是虛偽。
果然。
那個出演暴發戶都不用化妝的貨色在夸贊完楚依云之后,向手套推銷組提出了一個極為過份的要求。
“小楚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咱們廠的羊皮手套并非沒有市場,只要你們大伙都能像小楚那樣肯吃苦,用心去做事,誰還敢說咱們廠的羊皮手套賣不出去?
你們啊,就是一個懶!
這樣吧,為了幫助你們克服自身的懶惰心理,我臨時制定一個政策,不用太多,你們手套推銷組除了小楚之外,其他人,三天之內每人至少推銷出去一千副手套。
完成不了,提成減半,包括小楚的這一單。
好吧,就這樣,散會。”
言罷,錢興奎起身就走。
身后,自然緊緊地跟上了勞保用品組的那幫推銷員。
會議室中,只剩下了面面相覷的手套推銷組的,連同楊寧在內的九位推銷員。
“錢科長他……他怎能這樣?”
楚依云的抱怨,極為委屈。
除她之外,手套推銷組還有八人,也就是說,三天之內,他們必須再推銷出去八千副手套,否則,她的那六千塊提成,便要縮水一半。
三天,八千副。
怎么可能做得到!
另七位推銷員都是大老爺們,此刻,一個個也都是義憤填膺。
無他。
只因為他們已經知曉了楚依云打算從自己的提成中拿出兩千塊來分給他們,而這兩千塊,忽地一下變成了一千塊,但凡是個正常人,又豈能不對那錢興奎恨個牙咬的咯吱響。
委屈也好,憋屈也罷。
那錢興奎雖然只是個供銷科科長,手里卻牢握著廠里產品的銷售命脈,而且,據說還是縣里某位領導的小舅子,就連馬廠長都奈他不何,又何況他們這些個小推銷員呢?
極為委屈的楚依云不由紅了眼眶,正如楊寧第一次見到她的那般楚楚可憐。
心頭不由一顫,楊寧下意識地站起了身來。
“不就是八千副手套嗎……”
八千副也不過就是個十萬塊而已,打個電話,叫張大志帶著現金趕過來,交錢拉貨,就算是白扔了也沒啥大不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