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住客?還是……
夏洛克在莉娜默認的眼神下,揮手撤銷了靈之墻,收緊衣領,緩慢著步伐朝門口走去。
透過布滿水霧的貓眼,外面的走廊有些昏暗,似乎是瓦莉塔走的時候順手熄滅的燈,而在對面那血紅的“二一五”門牌下,一位披著褐色卷發的男人靠著墻沿,艱難地開著門。
“是個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喝醉了,沒有明顯異于常人的特征……對了,他的脖子上戴著一串銀項鏈。”
夏洛克回頭將自己看到的所有信息告訴莉娜,但這時,門外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聲音,用肩膀撐起身體,露出透著紅暈的半張側臉。
他五官深邃,帶著波曼加沙國人特有的淡色薄唇,掛著若有若無的邪異笑容,再加上白色衣衫隨意敞開,露出粗獷的肌肉線條,看起來猶如吟游詩人般放蕩不羈。
“哇哦,看來……嗝!我又多了個鄰居,希望這次能遇到普通點的人吧。”他挑著眉,語氣調侃,隨后開門走進了房間。
真是難得,這個旅館居然還有略微正常的住客……夏洛克收回目光,對于這個男人的玩笑表示認同,要是都正常點就好了。
他并沒有回到臥室,而是轉動門鎖,微微打開一道門縫,等待剛才掃視的余光中,所看到正提著水壺過來的瘦弱女孩。
洛克曼亞旅館的走廊里沒有窗戶,所有的光源就靠那些微弱的煤油燈,抬眼望去,只能看到盡頭柜臺上,打著瞌睡的布洛尼。
寂靜的環境下,一切聲音都會被放大,或許你在注視黑暗的時候,隱藏在黑暗中的某物也在注視你,然后竊竊私語著什么。
嘀嗒……
渾濁的水珠從天花板上滴落,在狹窄的過道里不斷回響,仿佛打開了什么奇怪的按鈕,在那層層疊加的聲音中,隱約能聽到笑聲。
“怎么還沒到?”
夏洛克疑惑地看了眼右側,他剛才明明就有看見瓦莉塔在向這邊走來,就算水壺略重,也不可能要這么久吧。
張牙舞爪的火焰搖曳著猙獰倒影,仿佛被什么東西掠過,短暫的熄滅后迸發出更大的火花,漸漸從透明燈罩中,爬出一角。
陰影中的某物拖著傷痕累累的腳掌,緩緩接近那不祥的“二一四”房間,黝黑的瞳孔倒映著年輕的男人,聲音隨著光源熄滅響起:
“先生……你,再找我么?”
女孩特有的空靈嗓音,在這種情況下卻猶如九幽之下的蒼白呢喃,在低沉的尾音里,淡漠與疏離互相纏繞,凝成無形之花。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洛克微微心驚,他第一時間摸向腿根的槍套,差點一槍崩掉神出鬼沒的瓦莉塔,強行鎮定地說道:
“哈哈,我剛才與住在二一五房間的男士聊了會天,他是個非常有趣的男人。麻煩了,這么晚還需要你去準備熱水。”
“不不,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瓦莉塔青澀的面容泛起些許潮紅,想要將水壺送進房間,卻被夏洛克接過,讓她意識到,眼前溫文爾雅的男性,可不是單身。
她常常聽鎮上的其他女孩說,一旦心儀的男士有了情投意合的女士,那就不能再有什么想法,如果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可是會被所有人唾罵,會比布洛尼嬸嬸罵得更狠。
“那還是謝謝你了,好夢。”
夏洛克原本還想模仿安東尼做出白色教堂的禱告手勢,但想想還是罷了,畢竟卡森德可是窮得連圣堂都沒有的地方,這不是加分項。
“感謝您,同樣……祝您好夢。”瓦莉塔掰著指頭,吱吱嗚嗚說完后,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夏洛克剛把水壺放在床頭柜旁,就迎上了一雙夾雜著古怪神情的眼眸。
“我說,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還是說本身就是個戀童癖?對這種懦弱的女孩來說,溫柔的刀子往往可比現實的利刃更加痛苦。”莉娜十分懷疑夏洛克的動機,這已經不是演技的問題了,簡直就是完全沉浸在虛假面具中。
原來你就是這樣想我的么……夏洛克捫心自問,對瓦莉塔最多也只有半分同情,根本說不上莫名的情愫,實在是太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