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機械之塔內部的4號休息間里。
伊萊恩罕見的沒有去鉆研機械技術,而是坐在沙發上,目光鎖定在面前那瓶造型怪異的琉璃瓶,摩挲著光潔的下顎喃喃道“根據‘紅隱者’尊冕所給的信息,服用貴婦魔蛛魔藥并不需要什么儀式來輔助,只需要調整靈體狀態直至平靜,即可開始。”
“可這畢竟是要喝進去的東西……”
“會不會……”
他想說的是太隨便了,沒有儀式感。
作為制作手段早已失傳、哪怕連龍舌蘭公會都不曾得到過的塑體魔藥,這瓶看似普普通通的藥水,絕對是價值連城,甚至不可估量。
才成為信徒幾天,“紅隱者”居然就將這么珍貴的東西賜予自己,這慷慨大方的程度未免也太……
討人喜歡了吧!?
這哪里是邪神啊,簡直就是天使!
“我必須做些什么,來報答尊冕。可是……以尊冕至高無上的身份,還有什么是求而不得的呢?”
伊萊恩內心苦苦冥思,因想不到而覺得煩惱。
他非常清楚,光憑那些粗糙的材料,是絕對不可能兌換到魔藥這種寶物的,“紅隱者”冕下肯定是想遵循著交易的原則,來告誡自己,不要因為眼前的利益而丟失了最初始的恒心。
“首先,尊冕的名諱并不在毀滅紀元前后的所有邪神里面,雖然不排除是分身的可能性,但伯爾特曾經說過,那尊神像的關鍵字符是‘猩紅’,而在通史記載中,只有北大陸暗影部落供奉的暗鴉女神享有‘野性之紅’、‘血腥獵手’的別稱。”
“所以,‘紅隱者’尊冕其實是女神?”
想到這里,伊萊恩不禁在腦海中幻想,那層層迷霧漸漸剝去后,冰冷的王座清晰可見,顯現出象征著野性的美艷女神。
“伊萊恩……”祂注視著瘦小的男孩,深紫色的眼眸里流露著流光溢彩,“你應該明白交易是種可貴的品德,遵守其中的規矩。”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只是……
為什么聲線是個古板的老頭啊?!!
如夢初醒的伊萊恩愕然地望著四周。
顯然,他剛才應該是陷入了某種極其可怕的幻想,而且,他似乎褻瀆了尊敬的“紅隱者”,擅自去揣摩神祇的形象。
“我必須去向祂去懺悔自己的罪過……”
心神不寧的伊萊恩緩緩走到工作間,從某處隱蔽的角落里取出了包裹著白色獸皮的神像,小心翼翼地輕放在冰冷的桌面上。
他凝視著地板,醞釀著所有的苦惱。
向神祇禱告非常的簡單,甚至不需要用到任何東西輔助,反正人們堅信,只要自己夠真摯,神靈必然會聽到他們的苦惱,至于到底聽沒聽到,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畢竟,神祇都是很忙的。
信徒那么多,每個都去傾聽的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不如就這樣應付應付得了。
“尊敬的猩紅之主啊,愿您榮光永存……”
“您的慷慨與寬容,無一不讓人沉淪……”
“請問,信徒怎樣才能幫助到您呢?”
“猩紅指引著方向,周而復始,周而復始……”
當最后的音節消散于黑暗中,伊萊恩迅速站起身來,用白色獸皮再次包裹住神像,放回原位。
沒錯,禱告就是這么簡單、快速,總之作為最便捷的精神良藥,它具備了所有優點。
他重新回到房間,但這時,外門傳來腳步聲。
“咚咚咚。”
連貫的、也是緩和的敲門聲。
有人找我?
伊萊恩疑惑地看了眼掛鐘,赫然已經接近晚上九點,對于海邊長大的泰德拉群島居民來說,這亦然是呼呼大睡的時候。
不管怎樣,這不是友善的訊息……
他的眼神驟然冷漠起來,微微抬起的雙手隱約浮動著密集符咒,緩慢接近房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