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建筑物內,戴著白色兜帽的神職人員,正引領著一隊來自別街區的信徒緩緩前進。
他們的口鼻全被黑色布條遮掩住,只留下一雙眼睛用來視物,沒有感情的目光順著墻壁上依次排列的圓形燭臺,向塔的上層延伸,沉默的氣氛在無聲的等待中愈發變質,終于產生了不滿。
“楠,無聊的把戲也該結束了吧?”
穿著合體的黑色夾克衫,莉莉絲停下了腳步,同時從盲目前進的人群中,將面容艷麗的楠拉了出來。
她推扶著黑框眼鏡,聲音低沉道:
“楠,我再說一遍,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盡管我們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但這并不能說明什么,我同樣也無法因為這件事,將麗莎船塢近年來的賬目交給你。”
作為船塢最資深的員工之一,莉莉絲自然清楚這個看似龐大的結合勢力,其實相較于其他三個勢力來說,根本就是一團散沙。
而她負責的賬目,則是有關于船塢下級最賺錢的鋼鐵廠的交易流水細節,里面有不少鮮為人知的黑賬,如果被發現的話,恐怕在機能城市長選舉前夕,他們這個原住民聯盟就會在巨大利益的催化中,化為毀滅的訊號。
所以,楠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也虧得麗莎船塢的別派高層們了,不知道從那里打聽到,莉莉絲對男人不太感興趣,還真就使用出了美人計,而且還成功上了三壘。
不過,這還是有好處的。
那段時間,沉浸在歡·ai里面的莉莉絲失去了直系高層的信任,甚至連職位都發生了變動,就是為了防止她,泄露相關的機密。
“莉莉絲,你真要這么狠心嗎?”
前秒還是笑魘如花的楠,臉色瞬間變得冰冷起來,瘦小的身體再配上陰寒的眼神,左手緊緊抓住了莉莉絲的手腕,甘甜的氣息撲面而來。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也不用再偽裝下去了,今天是那些人給她定下的最后期限,楠必須要將鋼鐵廠的賬本弄到手,否則下場不堪設想。
她望著神色突然有些不對勁的莉莉絲,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微笑,見跟其余信徒拉開有一段距離,竟然強行拉著莉莉絲前進,細聲道:
“是不是感覺用不上力?”
“不用擔心,我只是給你吃了點好東西,它不會讓你怎么樣,只是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我希望我們能真正地好好聊一聊……”
聽到這話,莉莉絲真感覺到自己虛弱了不少,現在只能勉強撐起雙腿,就連身型瘦弱的楠,她都無法反抗了。
“想來,莉莉絲你應該是第一次來朝圣之塔內部吧?這里的浮雕和壁畫,可是從始初島嶼流傳下來的歷史文物,非常的珍貴。”
楠似乎對這里很熟悉,但她同樣知道這里的規矩,信徒在進修締造長廊的時候,絕對不可以大聲喧嘩,以免將沉睡在永恒之地的“惡”吵醒。
“我并不是天使基金會的信徒,來這里做什么?”看著墻壁上聚集在祭壇前的古代先民,莉莉絲的眼里不禁露出了駭然。
這些穿著極其簡單的先民,似乎是在模仿著海洋生物的姿勢,戴上類似于章魚觸手的裝飾品,跪拜著高壇上圓形的白色神像。
他們分為三個部分,最靠近祭壇的遠古先民是壯碩的青年,他們揮舞著青苔色的枝干,將上面新鮮的海魚獻給保佑村落出海平安的神祇。
接著,是帶著孩童的婦女,她們用鋒利的鐵片劃開自家孩子的手臂,流出的新鮮血液凝聚出一條蜿蜒的溪流,順著事前挖掘好的渠道,通往神像底座的凹槽當中。
最后,則是跪拜在周圍的老者,面黃肌瘦的他們,眼神極其狂熱,想來是長年以來的宗教熏陶,在他們心中種下了信仰的種子,并且還會因為文化的不同,將其傳承至后代。
望著洋溢著怪誕氣息的壁畫,莉莉絲竟然看入迷了,要不是手腕還被楠抓住,她肯定會靠近這些價值連城的古董,用手指輕輕觸碰上面古老的塵埃。
但就在她想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前面帶路的信徒突然停了下來,連同身后的隊伍也為之止步。
說起來,她們這個隊伍似乎都是來自其他街區的中產階級,在衣著光鮮靚麗的同時,每個人都展現出了極其高的素養,哪怕是進行交談,也是用手掌掩住嘴,輕輕述說,絕不打擾到其他人。
可是,這卻讓莉莉絲有些莫名的不安,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非常討厭這些人,就像是……
她厭惡海鮮那樣。
“‘惡’已經離開了,繼續前進。”
臉龐隱藏在白色兜帽下的信徒淡漠說道,他的聲音很模糊,甚至到了分不清性別的地步,每個音節連接在一起時,隱約都聽到水流的聲響,好似附近是涓涓細流般。
莉莉絲發現到,在聽到‘惡’已經離開后,她身側的信徒乃至是楠,都松了口氣,眼神從剛才的緊張回到平靜,優雅地擦去額頭上的汗滴。
“不對!剛才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