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將傷口重新上藥包扎好,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整個人也有些虛脫,靠在那里漸漸閉上了眼睛。
穆十四娘半天沒聽到動靜,躊躇半天,順著巖壁悄悄張望,瞧了好久也沒看他動過半分,又伸頭出來打量,發現他還是沒動,一張臉慘白得厲害,嘴唇更是無一點血色。
這種瀕死的狀態嚇住了穆十四娘,扯了腳邊一根細軟的蒲草走到洛玉瑯身邊,探了探,發現他仍有氣息,怕自己會驚醒睡夢中的他,穆十四娘正打算趁他尚未發現,悄悄退回原處。突然洛玉瑯長呼了一口氣,氣息灸熱,直接噴在了她的手心處。
發熱了!穆十四娘一愁莫展,他窩在這里雖然背風,但紅崖上既無水也無藥,該如何是好?
等洛玉瑯醒來已是又一個傍晚,低頭就看到自己全身被枯草覆蓋,遮得那叫一個嚴實。一丈開外,穆十四娘蜷成一團睡得正熟。
洛玉瑯全身無力,也不想移動,百無聊奈之際,就打量著這個滿身泥污的小丫頭。發色并不如墨,反倒帶著一絲棕黃,頭上也只插著一根銀簪,散落的頭發表明其余的首飾應該是奔逃時遺落了。身上的衣衫做工倒是精致,層層疊疊的,一樣不落。眉眼都埋在手臂間,露出的肌膚都沾上了泥漿,干涸之后皸裂成一塊塊的,將原本的膚色都蓋住了。
洛玉瑯嘆了口氣,這副光景,如果是自己,恐怕一刻都忍不下去。昨日明明溪水,為何不洗干凈了?他推落枯草的動靜驚醒了穆十四娘,因為是從沉睡中驚醒,猛地抬頭,眼神卻是放空的,發覺是洛玉瑯蘇醒,并不是其他的人來犯,困得不行的她根本撐不住千斤重的腦袋,頭一倒又睡了過去。
洛玉瑯有些失笑,而后又覺得情有可原,才多大的年紀,怎么撐得住徹夜不眠。由此又想到,她恐怕是餓了一天一夜了,這一想倒好,激起了自己的饑餓感。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去,昨兒到現在,除了灌了個酒飽,其他的一點也沒下肚。
輕輕掃開身上殘存的枯草,摸了摸傷口,覺得比昨日好些了。想著身上還有傷藥,不如再換一次藥,傷也好得快些。整個過程他都隱忍著,生怕會再次驚醒小丫頭。
穆十四娘直到夜深,山風變涼才被冷醒。抬眼就看到黑漆漆的四周,唯一的同伴似乎又睡了過去。一陣山風吹過,穆十四娘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別在那里硬扛了,這里沒風。”洛玉瑯睜開眼睛,卻并沒有看她,而是望著紅崖之下的虛空。
穆十四娘搖搖頭,退了幾步,尋了個避風的地方重新蜷在那里。
洛玉瑯也沒再強求,“餓嗎?”
穆十四娘又搖搖頭。
“渴嗎?”
穆十四娘依舊搖搖頭。
“那就睡吧,明日一早我就要趕路了。”洛玉瑯說完又閉上眼睛。其實他這樣問是有私心的,小女孩家家的,都會在荷包里揣些零嘴,雖然吃不飽,但畢竟聊勝于無。自己昏睡過去時,她吃沒吃自己不曉得,但她這一覺好睡,應該會餓,自己這樣問了,她若識趣,應該有所表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