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美貌,楊仙芝一貫是自信的,這從先時她的自傲就看的出來,可這樣的美貌對上面前這位大抵是看慣了自己美貌的世子而言卻沒有過半分用處,眼下都要啟程了,楊仙芝似是還不死心。
季崇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手,道:“楊二小姐,季某的主意從來沒有變過,請吧!”
紅著眼睛的楊仙芝神情怔忪了一瞬,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美人落淚,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令人動容。
可對面之人依舊不為所動,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仙芝這才轉頭咬牙踏上足凳進了馬車,車簾微動,徹底隔絕了旁人的窺視。
“雖然知曉她就是朵食人花,可這般模樣,確實瞧著我見猶憐的。”方知慧吃過楊仙芝的虧,自是不敢再對著她那副樣子生出什么憐惜之情,只是忍不住唏噓,“我大姐說這楊仙芝也有意思,一面狠辣陰毒,手段百出,一面卻又有些‘天真’的覺得美貌可以得到一切。”
“她覺得沒有人能擋得住自己的美貌,覺得這位季世子會因為自己的美貌而留下一個意圖不明的棋子。”
明知是顆棋子,卻依舊栽進去,不是‘真愛’就是好色之徒。
不過這樣的‘真愛’從一開始就帶著算計,又算哪門子的真愛?說到底還是自相矛盾的。
“不是她這般覺得,是她母親便是這般以為的。”姜韶顏看著那輛隔絕眾人窺探的馬車,頓了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她也信了她母親的話。”
前世,大麗便是這般覺得的。出身于青樓花船,是眾人眼中的“低賤之人”,在被江家人接去前的大麗已然在江南道混的風生水起。能夠做到這一點,除卻手段之外,大麗確實靠著相貌獲益不少。
可大麗所謂的風生水起從一開始便是對上那廂會入風月場之人,是季大老爺那等“風流才子”,于那等人而言,喜歡來得自然快,你皮相好看,他便喜歡,大麗因此受益不少,自然覺得相貌重要。
待到去了長安城遇到江小姐受挫之后,她那般自負的人自是不肯接受自己的手段、智謀、才華這些東西不如旁人的,便只將這一切歸之于相貌之上。至于出身,她沒得選擇,可在江南道時能將比她出身高過不少的貴女玩弄于鼓掌之中,可見在她眼里,出身這個也不是最重要的。
在大麗的眼里,相貌至關重要。這一點,單看楊仙芝對自己相貌的自負遮面這些舉動就可以看出了,大麗在她耳邊怕是從小就是這么說的,楊仙芝自也對此深信不疑。
這話聽的方知慧一陣唏噓:“如今這楊仙芝這美人……”話至一半,忽地噤了聲,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日光下手中甩了個漂亮槍花朝這邊望來的人。
姜韶顏也在此時抬眼看了過去:那張已然看過很多次的臉向這邊側了過來,唇角微勾,對著楊仙芝時的冷若冰霜就在瞬間冰雪消融,賽過名山崢嶸的五官線條柔和了下來,由那眼尾眉梢的那一點艷麗點化開的瀲滟襯的身后的滿城煙雨黯然失色。
正愣愣的同姜韶顏和香梨看著此時容色極盛的季崇言,方知慧突地覺得鼻子有些發熱,有什么東西似從鼻間流淌了下來,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鼻間流淌而出的東西,看到滿手的殷紅,方知慧頓時嚇壞了,驚呼了:“我怎么流血了,姜四,我會不會死……”
姜韶顏收回了看美人的目光,鼻子動了動,湊近聞了聞方知慧身上的味道之后開口問她:“你早食吃了不少燕窩?近些時日也服了不少補物?”
方知慧點了點頭,忐忑的看著姜韶顏:“姜四,我這要緊么?不會是什么不治之癥吧!”
“你這是……”姜韶顏張口正想解釋一番,眼角余光卻看到同樣鼻子里塞了兩個布團小跑過來的煙花周,放棄了慢條斯理的解釋,言簡意賅道,“你同煙花周這些時日補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