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言同安國公一道看向道路兩畔的景色出神,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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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的偶遇只是稍作停留,午時前夕,一行人趕到了姑蘇。
楊衍掀開車簾,看向前方不遠處的一行人。
為首的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周身官帽、官袍、官靴無一不缺,身后的差役也是如此全身官袍加身,如此肅重的模樣看的經過的百姓神情忐忑不安,總覺得大人們下一刻就要沖出去捉拿要犯了一般,是以就連經過他們身邊時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唯恐驚到了他們。
這般一看便似是來找茬的模樣……楊衍蹙眉,目光落到為首的莊浩然身上。
對這位新上任的姑蘇縣令,他來之前自是找人查過了。上一任的姑蘇縣令是他的人,因罪落馬之后的這一任自不可能再是他的人,而是來自朝中別的政黨。
莊浩然倚仗的是光祿大夫王散。
王散與他政見多數相左,背靠的瑯琊王氏更是歷經數代不倒的大族,他手下的官員也多數同王散類似,祖上皆出過名臣。這一派的人自是更偏向傳統大族,對他這等人很是排斥。
“大人!”隨行的侍從看著這位新上任的姑蘇縣令這幅來勢洶洶的模樣,忍不住道,“這位莊大人到底年輕,沉不住氣,這是準備找咱們的茬么?”
“確實是找茬,”楊衍看著莊浩然帶著人過來,人已近至跟前,便接著開口道,“只是名為歡迎。”
這一聲雙方離的極近,不止莊浩然聽到了,連他身后的差役也聽到了。差役到底不比莊浩然本人,藏不住事,聞言臉色當即變了變。
這變化的臉色也算坐實了莊浩然的舉動。
今日,莊浩然特意帶著人出門“迎接”這位一舉一動皆會影響著整個姑蘇城的“楊大人”,自不會是為了歡迎。
此時一見面便被楊衍戳破,莊浩然倒也不慌,只似笑非笑的坐在馬上朝楊衍抬手施了一禮,道:“見過楊大人!聽說前任姑蘇縣令每每見到楊大人都要特意下馬施禮,有時甚至還要行跪禮……不巧的很,莊某現在腿腳有些不方便,便不下馬向楊大人施重禮了,楊大人不會怪罪吧!”
還能騎馬的腿腳不方便……這話聽的楊衍身邊的侍從暗道了一句果然,這位莊縣令一開口便丟了顆釘子過來,露出了獠牙。看來此行江南道,有這位莊縣令在,他們行事不會太過順暢了。
“怎會?莊大人多慮了!”楊衍對莊浩然的釘子不軟不硬的接了過去,淡淡道,“我如今告假回鄉,莊大人特意出城相迎,已然極給楊某面子了。”
老狐貍當然不會輕易露出真面目,對楊衍的平靜以對,莊浩然也不意外,若方才自己那顆小小的軟釘子就能激的楊衍動怒,那也不會叫他老狐貍了。
不過,他倒要看看這老狐貍還能平靜到幾時。這般想著,莊浩然抬手,輕哂:“楊大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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