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了三個……”方知瑤喃喃。
“是四個。”江平仄看著不安的方知瑤開口,深吸了一口氣,道,“姑蘇城賣紙的蘇老爺今兒早上死了,說是昨夜突染的惡疾。”
“怎么可能有這么巧的事?”方知瑤越聽越是心驚,“有人在針對江南道各地的富戶,江先生,你說這件事可……會是沖著方家來的?”
她擔心的從來不是兇徒殺人這件事,而是會被掀起的舊事。
不管是起兵還是收容當年的傷兵都需要錢財,沒有錢財支撐是成不了事的。對方若是為查當年之事而開始徹查江南道各地的富戶……江平仄覺得也未必說不通。
不過眼下富戶接連出事之事還不好說,對上方知瑤蒼白的臉色,江平仄安撫她道:“方大小姐莫慌,此事還消看看再說!富戶接連被殺,事情鬧的那么大,江南道都府已然被驚動了,聽說那位新上任的姑蘇縣令接手了此事。”
新上任的姑蘇縣令?似姑蘇這樣的江南道名城父母官的調動方知瑤自不會不注意,那位姑蘇縣令新官上任三把火,同楊衍的不對付她也有所耳聞。
能在這個時候出任姑蘇縣令的自是有些手段的,未必不能查出一二來,可……她眼下卻是既期望那位新上任的姑蘇縣令有手段能解決富戶接連被殺之事,又……怕那位太有手段,若是順藤摸瓜查出當年的事……
“王散這個人我雖說不甚了解,可他既出自瑯琊王氏,代表的自也是那些世族老臣的想法。如此……要猜王散等人的心思到也不難!”江平仄安撫她道,“于這些經年不倒的老臣而言,求穩才是關鍵!”
就如當年暴君當政,這些世族老臣便將圓滑求穩兩不靠的原則貫徹到了極致。一面依舊當著大靖的老臣,認真辦事,一面對著后來謀反的趙家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時援軍被風雨所阻晚了兩日到達前線,結果戰場勝負都已經分了;一時運送的糧草被翻進了泥溝里,花了好些時日去找翻了的糧草,待找到糧草再運過去時,前線早尋了另外的補給。諸如此類的事層出不窮
“不管那位新上任的縣令自己怎么想,他既是王散的人,于這等事上必然也會遵循世族的立場。”江平仄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卻又倏地擰了下眉心,“便是當真查出來……或許也同二十年前那幫老臣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去……”
雖是一開始篤定世族立場不會變,可說到最后,江平仄卻也遲疑了起來。
他于戰場協助兵將作戰擅長,可論及朝堂之上的陰謀詭譎,卻著實不大擅長。世族……當真會如此么?
方知瑤沒有出聲:她方家祖上三代都是生意場上的人,貨物買賣、賺錢之事她清楚,可涉及朝堂黨爭,她自也了解的不多。
兩人皆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既如此……
“我寫封信于姜四小姐!”想到鐘老爺出事當天,掌柜去吳有才那里被特例準許進去看一眼的交待,江平仄擰了下眉心,直覺此事問問那個女孩子興許會有所答案。
“東平伯好歹也在京師呆了多年,久立朝堂,姜四小姐又自幼耳濡目染,或許會知道的多一些也說不定。”
方知瑤遲疑了一刻,點頭道:“可以用方家的人手寫一封家書送到三妹手中,再由三妹交給姜四小姐!”
家書之中寫些江南道近些時日發生的事,也算姐妹體己話,自然沒什么問題。
“我來寫這封家書,姜四小姐認得我的字跡。”江平仄說道。
以姜四小姐的謹慎必會明白他們的意思。
如此……自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