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聞言忙道:“小的這就去把大老爺叫起來。”
季大老爺本事、人品皆是平平,干的事也不著調的居多,這滿京城要找個比他更沒用的還真是不容易。不過沒用歸沒用,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自己在這家里是個什么份量季大老爺還是清楚的,對上安國公得用的管事素日里也客氣的很,半點沒有芙蓉園里那幾個年輕公子的囂張。
是以,哪怕被人倏地從被窩里提出來起了一肚子的起床氣,可一睜眼對上管事那張熟悉的老臉,原本已經起來的怒氣還是立時被壓了下去,季大老爺舔著臉穿著中衣干笑著對管事道:“管事,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管事看了他一眼,道:“國公爺那陣風!”
原本還在干笑的季大老爺聞言臉色頓時僵了一僵,待到反應過來旋即臉色大變,慌忙掙脫開了抓著自己的護衛,手忙腳亂的爬到身后的床上去拿衣服:“要了命了!爹回來了?怎么不早說?快快快!趕緊更衣洗漱……”
門外被喚進來的小廝侍婢拿著水、銅盆和汗巾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一陣手忙腳亂、雞飛狗跳之后,季大老爺一邊漱著口,一邊含糊不清的問管事:“對了,言哥兒是不是也回來了?”
管事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想到了過往的情形,腳尖下意識的向后挪了挪,點頭道:“世子今日也回來了。不過眼下有事要辦,待辦完事就回來!”
“匡唐”一聲,洗臉的銅盆立時被人打翻,季大老爺再次慌忙的爬回床邊,伸手去枕頭底下摸了摸,摸了半晌之后,摸出一只小小的鎏金鑲玉的把件玩意兒,而后匆忙塞到管事手里,催促道:“快快快!快趁著言哥兒沒回來趕緊給我放回去!若是叫他發現……”季大老爺說到這里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那就完蛋了!”
不由分說的被塞了一只把件玩意兒,管事嚇了一跳,本能的低頭看向手里被塞的把件玩意兒:細致、精巧隱隱透著幾分貴氣。他伸手摸了摸,把件玩意兒下凸出的那個“御”字更是昭示了這把件玩意兒的出處。
果真是御賜的貢品!可眼下這御賜的貢品卻帶著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一瞧便知道是季大老爺偷偷摸摸拿了世子的東西出去炫寶哄花娘了。
管事:“……”
那廂一邊吐鹽水一邊梳頭的季大老爺還在催促他:“還愣著干什么?快些!要不然叫言哥兒知道了,我定然吃不了兜著走!”
這般慌亂懼怕兒子的樣子,真真不知道誰才是爹了。
不過……季大老爺那不著調的爹……呃,還是算了。
管事搖了搖頭,將把件玩意兒交給身邊人讓人把東西送回去,而后轉身領著洗漱妥當的季大老爺去見安國公。
一陣手忙腳亂的洗漱到底還是費了些時間的,待到安國公看到季大老爺時,兩盞茶水已然下肚。
安國公瞇眼瞥了眼腰帶上的衣帶都系反了的季大老爺冷笑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手邊,眼見手邊空無一物,便一口喝光了茶盞里的茶水,順手抄起茶盞砸了過去:“這都快午時了,還不起來?昨兒又去哪里廝混了?”
早在安國公環視手邊趁手物件時,季大老爺便隱隱有所預感,是以這一砸,他輕易的躲了過去,茶盞在腳邊落地開花,季大老爺干笑著湊上前去,顧左右而言他:“爹!知曉您回來了,我這不奔回來了么?”
這老大什么德性這么多年早摸清楚了,安國公對這個長子沒什么期待,自也無所謂失望了。逛青樓花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奇事,安國公倒也不意外,只是看著那張嬉皮笑臉莫名的有些欠揍的臉,安國公空著的手無聊的敲著桌案,因著沒揪到錯處不能無故動手而隱隱露出些許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