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時日越發的嗜睡了,姜韶顏對此很是坦然。當年慧覺禪師同她提過這一茬,這是漸漸開始毒發的征兆了,也許到最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毒倒也是“仁慈”,毒發的一點都不痛苦,在睡夢中長逝。
可……她不喜歡。
察覺到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入睡的意識之前,姜韶顏開口對身邊的香梨,道:“春媽媽若是來了,記得叫醒我。”
春媽媽這步棋于她而言至關重要。
香梨記了下來。
……
……
被姜韶顏惦記在心的春媽媽此時正在渭水河畔的花船間穿梭。
花船間連接的竹踏板比起江南道那些花船上僅供一人通行的竹踏板寬闊了一倍不止,走上去穩穩當當的,如履平地。
比起江南道走在大街上隨便一抓,十個有九個會水。長安城這里旱鴨子更多些,是以這花船也遠比江南道的造的要大的多,平穩的多。
可即便如此,于不少旱鴨子以及“暈船”的嫖客而言,這樣的花船還是看了叫人有些心悸。
春媽媽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嫖客這群人還真真是“有意思”的緊!明明怕水怕的要死,卻還偏偏喜歡“花船”,美其名曰應景,景對了,連看美人的心思都能多提上三分。
這大抵就是嫖客心中的“趣味”所在了。
雖然不少做老鴇的心里頭也覺得這群嫖客煩的很,可出錢的便是大爺,只要給錢,莫說花船了,造個金船都行!
為了既滿足嫖客的“趣味”,又免得不少暈船的嫖客上不來船,渭水河畔釘了不少鐵鎖鏈,鐵鎖鏈同停靠在岸邊的花船互相連接,每條花船的船身上亦增加了鐵鎖鏈,船與船之間亦互相連接。
這樣船船連接,遠遠看去就好似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春媽媽只覺看一眼都覺得莫名的悶的慌,踩上去就似是不小心被蜘蛛網黏住的小蟲,怎么飛都飛不出去。
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的?春媽媽嘀咕了一聲踩在了甲板上,對著站在甲板外,穿著胡人舞姬衣著的兩個明顯是漢人模樣的女妓,道:“同你們月嬤嬤說一聲,她當年的小姐妹春如花來了。”
雖是一臉見過世面的鎮定,可春媽媽說話時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多掃了眼那穿著曝露的兩個女妓。
嘖嘖嘖,雖說青樓花船這種地方不正經,當年她花月樓里的姑娘也時常“不好好穿衣服”,原本正經的衣裙多拉開一些,或者用剪子剪開一道口也是常事。可這般手臂、肚腹、雙腿全露在外面,除了實在不能露的,能露的全露了。
這……這也太不正經了,怎么穿得出去?
如此打量的目光讓兩個穿著胡人舞姬衣裙的女妓忍不住以扇掩唇輕哂了起來,轉身入船艙時,聲音自船艙內飄了出來
“到底是別地來的土包子,還媽媽呢!媽媽就這點見識?”
兩個女妓的嘲笑聲涌入耳中,春媽媽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暗暗冷哼了一聲,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