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愛吃牛乳酥山的。”戚氏含笑看著她舀了一大半的牛乳酥山,說道,“前兩日聽聞東平伯辦差時路過酥冰堂,還特意拐進去訂了一份牛乳酥山讓人送了回去給掌上明珠!”
牛乳酥山這東西不算便宜,可于權貴而言倒也不算貴,夏日常吃。
這幾日天熱的慌,前兩天姜兆辦差的時候經過長安城里做牛乳酥山最有名的酥冰堂,眼看素日里總要排長隊的酥冰堂里無人,便拐進去訂了一份讓伙計送到了伯府。
這件事是辦事途中經過做的,且也未耽擱,便是辦差再如何嚴謹的人,也不能說沒做過這等順道的事,況且連姜兆的上峰也是知曉此事的,并沒有說什么不是來。
本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可戚氏此時說起來,那張含笑和氣的臉下的軟釘子已然拋了出來。
姜韶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礙了這位李大公子夫人的眼了。
一旁的李大夫人薄氏笑著在一旁幫忙圓場:“東平伯疼女如命是出了名的,一份酥山而已,當然舍得。”頓了頓,她似是又由此感慨,“我記得前兩日你也去了酥冰堂,買了份酥山給你那位嫁入杜家的堂姐。你們姐妹在閨中時關系一向好,杜家此去會西,也不知幾時才能再見了。”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句話可說是屢試不爽的真理。李大夫人看似隨意的一句卻儼然已經提醒了她怎么得罪戚氏的了。
這些時日姜兆所在的工部在辦貪污大案,一連查處了不少官員。前兩日,姜兆曾經的工部同僚出自隴西杜氏的杜大人獲罪流放會西,這位杜大人的夫人好似就姓戚。所以那位杜夫人是這位李大公子夫人的堂姐?
下旨抄家將杜家革職流放的是天子,可質疑天子是不可能的,除非戚氏不想活了。如此,便遷怒到了辦差的姜兆身上。
姜兆身上沒有大過,可抓點小錯是無妨的。當然,這點小錯沒有誰會揪著不放,畢竟便連戚氏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戚家的男兒以及自己的夫君李大公子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來。
只是不揪著小錯鬧出來不代表不能趁著姜兆本人不在這里的時候,給眼前這個貪嘴兒的姜四小姐下個面子。
李大夫人的提醒戚氏自然是知道的,可對面前這個姜四小姐,她并沒有太過在意。
去歲那件同安國公府二公子的事鬧的實在太大,戚氏不覺得一個聰明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多半是那東平伯憐惜她幼失母親,素日里連責罵都不曾責罵一句。東平伯府后宅那位姜老夫人是個什么樣子的,京城里的老人又都清楚。
戚氏不覺得這樣的家里能走出什么靈秀女子,做出去歲那件事也不足為奇了。
聽明白了李大夫人的提醒,姜韶顏輕哂了一聲,看向上首的戚氏,開口道:“前兩日我吃到酥山已是日暮時分的事了,算算時辰,也早是大周衙門下值的時辰了,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只我倒是不知曉夫人對我爹如此關注,比我這個做女兒的還要多上三分!”
空氣驀地一靜。
李大夫人舀了一勺面前還不曾動一口的牛乳酥山入口,微微瞇了瞇眼:今兒這牛乳酥山味道果真不錯!
戚氏目光一沉,臉色有些難看。
雖說大周民風開化,可再如何開化,一個婦人,尤其是未來的隴西將軍夫人莫名其妙的去關注一個男子,那男子還是個鰥居了多年的鰥夫,雖說夫君和知曉內情的清楚其中是怎么回事,也不會怪罪于她。可從面前這丫頭的口中說出來卻變味了,雖是一個字都沒明著提,可話里的意思卻是實打實的指她行為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