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親打壓試探多年,李玄竟對父親的“打量”自然遠比李玄容要了解的多。
這等眼神……看來方才長兄那一句“軍隊分家”的話,雖是氣話,觸的雷點卻不止“軍隊分家”這一點,而且比起“軍隊分家”來,另一點的問題才是李大將軍真正在意之處。
用這般熟稔自然的語氣說“分家”,顯然是早已將隴西軍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于父親而言,他還在呢,還在執掌隴西軍呢,你就這般將其視作囊中之物確實是觸動了父親的逆鱗。
“起來吧!”壓下了心底的心思,李大將軍開口,上手虛扶了李玄容一把,將他扶了起來,開口說道,“軍隊不會分家,你二弟也會走文官之途。可到底是我李家兒郎,似你二弟這般成日里在廚房里忙進忙出的,像個什么樣子?”
被點到的李玄竟連忙抄手,道:“父親,兒子知錯了。”
眼下他身上的圍兜解了,不過沾上不少面粉的衣袍還未換下來。
李玄容回身看了眼滿身面粉的李玄竟,不由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在李大將軍的面前說什么。
李大將軍頓了頓,又開口道:“城外軍營過幾日要擺軍操練,我擬替玄竟領了個名頭,進去練練手。”
原是這般個練手法……李玄容面上的不悅之色稍減,只是對著身后的李玄竟,眼里仍有幾分提防和戒備。
這個二弟素日里裝的不爭不搶的,還以為當真是個清風霽月之人呢!原來……呵呵!
李玄容的心思自然看在李大將軍的眼里,他多年已經習慣了打壓次子,眼下松口去練手已是一個大讓步了。不過此時看了李玄容的臉色,又想到他方才那一番全然已將隴西軍當成自己的話語,李大將軍卻又覺得李玄容的心似乎大了些。
于是想了想,又道:“我有三千私兵,此次歷練,勻你……一百人吧!”
李玄容面上的不悅之色重新聚攏起來,看了眼沾了一身面粉的李玄竟不由再次冷哼了一聲。
“老大!”李玄容的不悅令得李大將軍蹙了蹙眉,開口喝道,“為人兄長者當有容人雅量。”
被呵斥了一通的李玄容這才收了面上的不悅,忙應了一聲“是”
一百人!這大抵已是李大將軍的極限了,李玄竟無奈嘆了口氣,只是面上還是歡喜的應了下來。
安國公的一番幫忙得了個城外歷練的機會同一百個心思都不歸他的私兵。李玄竟回到李大夫人院子里,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李大夫人聽的臉都黑了。
“一百個私兵!感情他李玄容還覺得自己吃了天大的虧不成?”李大夫人被氣笑了,“當年他下場時,你爹給了他足足兩千私兵啊!”
兩千對上一百,這數量差距委實太過懸殊了。
“你那繼兄是個什么樣的人你算是看清楚了吧!”李大夫人說道,語氣中滿是嘲諷,“我嫁進來時他才五歲,身邊全是前頭夫人留下的嬤嬤侍婢,我便是連靠近他都會被那幾個嬤嬤特意隔開。先老夫人憐惜他幼年失母,常人又常道繼母會苛刻前頭夫人留下的孩子什么的,便也總將他抱到身邊不讓我碰。”
“這般倒也算了,全當不認識的陌路人好了。左右李家的家世還不至于連幾個人都養不起。”李大夫人說起這個繼子,心中忍不住有所怨言,“我連碰都沒碰過他一回,他就自小防我連同你和兩個妹妹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么他了一般。”
“便是撇去繼子繼母這身份不談,你讓隨便個外人來看看他李玄容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心胸狹窄,刻薄冷漠,對弟妹更是全無半點兄弟人倫之情,有的盡是算計和防備。就這么個人還執掌隴西軍?”李大夫人氣的連連搖頭,“他是個什么人便也算了,左右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知曉他是個什么東西。”
“倒是你爹那個混賬攪事精,感情這一百私兵他還覺得很多了不成?”李大夫人氣笑了,“我看他腦子里盡數都是憐惜那早早沒了娘的長子了,只覺得他可憐,卻也不跳出來,認真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的可憐!”
雖是覺得枕邊人不可理喻,可李大夫人也全然沒有去李大將軍面前說這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