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顏聽到這里,頓時接話道,“如此,嘉風軒的生意怕是要少了不少了。”
“那是自然,不過受影響最大的還是城里那些小的典當行。嘉風軒都不敢收的物件,那小典當行豈敢收?典當行這往日里暴利的行當也因此近些時日過的緊巴巴的。聽說那些手腳不干凈靠典當來路不明物件過活的有不少都轉行了呢!”白管事說到這里,感慨不已,“這林少卿一來,這行當的人就同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個個縮著脖子鉆進洞里不出來了。”
姜韶顏聞言,淡淡道:“做這行的,鮮少有手腳干凈的,嘉風軒身上自然也一樣。”
平生不做虧心事的人,才會夜半不怕鬼敲門。
她既然盯上了嘉風軒的雪蠶須,那就不怕方家的人是個小人,就怕他們是個圣人。
真要是個好人,她都不好意思下手,反而似錢三這等人,她下起手來一向不會手軟。
白管事看著日光下姜韶顏半垂的側臉,肅穆而沉靜。
大抵是這些日子那黑乎乎的湯藥浴當真有了些用處,他總覺得這些時日四小姐似乎略清減了一下。那糯米白團子似的臉上即便眼睛的輪廓仍然無法完全看的清晰,可至少那長長的羽睫微微顫著,倒是讓他想到了一些形容美人羽睫諸如“蝶翅”這樣的詞句。
突然依稀記起來這姜四小姐的母親,故去的伯夫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若非如此,伯爺也不會在伯夫人故去之后直至如今也忘不了她。
四小姐若是同尋常女子一般的身形,想來亦是個美人吧!
一想至此,白管事便不由生出了幾分惋惜之色,不過想到略清減了一些的四小姐,再想到最近圓潤了不少的香梨,他突然覺得比起四小姐,更令人擔心的當是香梨才是。
“總之那嘉風軒被那玉面判官盯得草木皆兵,警惕的很,近些時日怕是不會有什么動作了。”雖然不知曉四小姐為什么要注意嘉風軒,白管事卻還是盡職的動用這些年在寶陵經營的人脈為她盯著,“有什么風吹草動我定會來告訴小姐。”
姜韶顏點了點頭,向白管事道了聲謝,眼角的余光瞥見幾個下人手里提著兩袋糯米拐進了廚房的院子。見到正在說話的姜韶顏和白管事之后,幾個下人行了禮便繼續將糯米拎進了廚房而后退了下去。
“還有近一個月便是端午了。”待到幾個下人離開之后白管事感慨了一句,不忘有意無意的“提醒”姜韶顏,“倒是要包粽子了,不知四小姐喜歡甜的還是咸的?”
甜的白米粽子、紅豆粽子、大棗粽子、豆沙粽子云云的蘸了白糖吃又甜又香又糯,咸的肉粽咸甜糯軟配合外頭包裹的粽葉香,令人一想便忍不住口舌生津。
“除了粽子還有咸蛋,距離此地四五日的路程有個名喚高郵的小城,咸蛋做的極好。四小姐若是要的話,可以提前派人去買些回來。”白管事認真的建議著。
這便是寶陵福地的又一大好處了,水路陸路皆是四通八達,不少聞名江南道的美食地走水路活著陸路都能很快便到,想吃什么,不過幾日便能擺到飯桌上來。
當然萬事皆有兩面,水路陸路四通八達,咸鴨蛋、臘肉火腿來得快的同時,那些水匪亦是如此。這里條條水路都能匯入連通南北的大運河,再經由岔道還能入長江甚至遠了入東海。這等“隨心所欲”的水路可說是水匪的天然保護之地,自古以來江南道的水匪便絡繹不絕。雖說寶陵這地方沒出過什么水匪,可也不代表真沒有。畢竟如今的寶陵縣令吳大人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好人,平庸的很。只要水匪沒鬧出什么大動靜,這吳大人多半是“不知道”的。
所以,安全這等東西除了靠官府,也還要靠自己。白管事看的很透徹:小姐出門自是要小心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