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是江平仄除了茶館之外最常去的地方了,那里有年幼無人照料的孩子卻也有因著二十年前那場戰亂無法照顧自己的大人。
二十年前的寶陵城雖說藏了諸多秘密,可有一件事做不得假,那就是二十年前的寶陵城并沒有牽涉入戰亂之中。
那些無法照顧自己的傷兵殘兵是從哪里來的?姜韶顏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當年白帝回來的,卻也知曉這是江平仄始終無法袖手旁觀的一群人。
這一世她想做很多事,自然首先要做的便是全了江平仄的后顧之憂。
“姜三老爺和姜二老爺的錢除卻修補文館之外還有諸多剩余,聽聞江公身前常道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既然承了江公的情,身有余力便順帶承了他的衣缽,不知兩位先生意下如何?”女孩子含笑望著梁先生和錢先生說道。
這文館的兩位掌館品行還算不錯,如今得了江公之情,自然不會推辭。
這個主意有她的私心全了江平仄的后顧之憂,卻也不全然是因為她的私心,江公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有教無類也是他的想法。
不得不說這位傳聞中的江公確實有諸多令人敬佩之處,至少于姜韶顏而言,確實是佩服他的。
從寶陵文館離開之后,姜韶顏又去了一趟光明庵。
“阿彌陀佛,姜四小姐近些時日委實忙得很,都有多久沒來看老尼了?”靜慈師太瞥了她一眼,捧著茶杯看向姜韶顏,挪諭道,“聽聞姜家近日往衙門跑的挺勤快的,有幾位還進大牢品嘗人間疾苦了。”
這寶陵城里只要起了引動全城的熱鬧多半繞不開“姜家”二字,靜慈師太斜了她一眼,道:“這寶陵城有什么風吹草動多半是姜四小姐你吹出來的。”
姜韶顏聞言倒也不否認,笑了笑正想說話卻見靜慈師太自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她道:“慧覺那老東西寄給你的,這些時日他在長安那地方講經蹭吃蹭喝,很是想念你……”說到這里靜慈師太刻意拖長了語調。
姜韶顏一聽她刻意拉長語調便知有異,是以笑了笑等她繼續說下去:“燒的瓦罐肉、獅子頭什么的。”
果然……慧覺禪師惦記的還是她做的吃食。
姜韶顏看著手里已經被撕開印戳的信,靜慈師太在一旁爽快的點頭承認自己已經看過信了:“那老東西知曉我好奇的很,囑咐我可以先看看。”
不過看完了就不能復原了。
“聽說有些人還能把這印戳還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靜慈師太狀似無意的嘀咕了一句,瞥了眼女孩子。
女孩子抬眸朝她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抽出了慧覺禪師給她的信看了起來。
開頭兩句便交待了自己眼下到了長安,要在長安城外的寺廟呆上幾個月半年一年的,歡迎她回長安之后來尋他。
之后的話便是數落了一番長安城的吃食:有些鋪子名聲在外,可做的東西委實不怎么好吃,真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還問她有哪些盛名之下其實副的很的鋪子的。
通篇有九成在聊吃食。姜韶顏含笑看到了信末處,笑容微斂。
“慧覺那老東西說宮中近日守備森嚴,因著有人偷了夜明珠之后更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了。”靜慈師太看向女孩子淡下去的笑容,微不可覺的嘆了口氣,“并蒂雪蓮葉不好得。”
女孩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繼續看向信末處的內容:“回紇部落發生沖突,聽說為了爭奪回紇部落,其內兩方人馬交手,為斷絕對方口糧,直接挖斷了回紇雪山北面一處所有的草木……”
這“并蒂雪蓮葉”歷史有所記載的都是出自回紇雪山北面向陽一處,若是回紇部落發生沖突,挖絕了所有草木,那至少短短幾十年間是很難再出一朵什么并蒂雪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