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問,紫光道士本人莫名其妙被招到道觀里也是會尋理由的,畢竟又不是三歲的稚童了,在世道上打滾過,可不信那套“合眼緣”之說,更何況,就那老觀主看他的樣子,也不像什么合眼緣的樣子。
“我后來細細回想了一番,那老觀主對我一問三不知時是分外不滿的,直到看到一物時才對我有了改觀……”紫光道士說到這里,頓了一頓,人瑟縮了一下開口道,“我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生辰八字,所謂的至陽之人。”
雖說礙于生計留在了道觀,紫光道士卻很難不擔憂,他旁的道術、道經學的一問三不知,可生辰八字的典籍都快背下來了,讓他更害怕的是后來他學會了換算生辰八字之后,發現這觀里的大多數師兄弟的生辰年月日時里都至少占了三個“陽”,雖說比起他這個“年月日時”都占全的少了一些,卻也讓他心慌的厲害。
“這里頭有人也是例外的。”紫光道士說道,“老觀主和被他選定的繼任觀主不是。”
這兩人不僅生辰八字同他們格格不入,就連素日里所學也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日常背誦些坊間都能買到的道經,那被選中的繼任觀主卻學了老觀主那一對雙劍,飛檐走壁的極其厲害。
這樣的兩個人若是有朝一日想翻臉,決計能輕而易舉的把他們這一觀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給宰了。這般越想,紫光道士便越發害怕,每日里都戰戰兢兢的,唯恐哪一日這兩人突然翻臉。
等來等去,還未等到翻臉便先等到了老觀主不行了。少了個老觀主,對他們而言自是好事,可繼任觀主同樣厲害,且年富力強,等到他“先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所以他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原本也不覺得能成,畢竟那繼任觀主一手劍法使得出神入化,總同我們不一樣,可不知道是老觀主故去叫他分了神,還是那瑞元觀的毒蛇委實厲害,他居然沒避開那毒蛇,直接被毒死了。”說到這里,紫光道士忍不住心生慶幸之意,意外來的猝不及防,卻讓他內心狂喜,而后的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瑞元觀的毒蛇是怎么回事?”季崇言蹙了蹙眉,既然提到了瑞元觀,自是要問的。
姜四小姐和那個叫玉清的小道士去的就是瑞元觀,瑞元觀的繼任觀主王盧也是王虎的堂兄弟,最先選定瑞元觀除卻瑞元觀離天權觀近之外,也有毒這一物最是防不勝防的緣故,自然要最先解決。
“是瑞元觀那繼任觀主養的快死的毒物。一日我被派去瑞元觀領接濟,那觀主打發我拿出來扔了的。”紫光道士說到這里,忍不住心有余悸,“那日我領了接濟正要回去,那個王盧卻突然招呼我過去。他是瑞元觀的繼任觀主,山腳下又有個開雜貨鋪的堂兄弟,聽說那堂兄弟同道觀關系都很是不錯,所以我可不敢隨意得罪他。他讓我過去,我便只得過去……”
“我戰戰兢兢的走到他面前,他便遞了個簍子給我。我楞了一下,哪敢不接,接過去的瞬間便察覺到簍子里有什么東西里動了一下,嚇的手一松,簍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下一刻,一條毒蛇便從里頭探出頭來,我險些沒嚇死過去……”
那個王盧看他嚇成那樣,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似是他這般嚇壞了的模樣極大的取悅了這個王盧。
待到笑夠了才不屑的罵了句“沒用的東西”,而后撿起那條毒蛇扔進簍子里讓他去接。
他不敢接,那王盧卻揚言不接就要毒死他,不得已,紫光道士只得接了過去。
“王盧道那毒蛇是他養的小蠱王,快不行了,讓我帶出觀去扔了去!”紫光道士說著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他道蛇這東西記仇,要是沒死回來報復就遭了,讓我帶著那玩意兒扔遠一些……”
王盧怕保護,他紫光就不怕了?那是明晃晃的拿著他的性命作惡!紫光道士自詡自己是個小人,卻從未有一刻似眼下一般覺得自己恍如螻蟻被踐踏的。
“他用毒死我逼迫我,我不得已,只得帶著那簍子走了出來,那毒蛇一路‘嘶嘶’的可嚇死我了,也不敢扔的近,便只得帶著簍子一路跑出了瑞元觀的地界,在快到天權觀時,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簍子,而后逃也似的跑了。”
“原本以為這蛇爺爺就同我沒關系了,豈料過了兩日我早起準備早食出門拿柴的工夫又碰上了那毒蛇,比起前兩日那毒蛇耀武揚威的工夫,那時候它瞧著快不行了,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下不忍,就回觀里扔了個果子給它,而后跑了……”
“再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見過它了,直到老觀主死送殯的那一日,我又看到了它,居然活了,長的還壯實了不少,我依舊是怕的,卻沒有那么怕它了,隨口嘀咕了一聲若是繼任觀主也跟著沒了我們便自由了,誰料……”
誰料這毒蛇會突然跑出來把繼任觀主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