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蘇二小姐算是求仁得仁了。
縱使這些時日沒有去外頭露面,可傳的沸沸揚揚的“天花”之事還是一點不落的傳入了楊唯嫻的耳中。
楊衍正妻魏氏早在母族出事之后便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拘謹而小心。雖說夫君楊衍不曾說什么,她所穿所用還是照舊,可到底是心中忐忑的。
對自己這個夫君,她一向是又愛又怕的,畢竟即便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枕邊人,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楊唯嫻一雙眼早已哭紅了,大過年的,布置的喜慶的紅燈籠、窗花、福字此時在她眼里看來莫名的刺眼,總覺得紅中仿佛帶著一點綠一般,刺得人心里宛若吞了蒼蠅一般噎得慌。
使手段搶來的季崇歡這個夫君,她早就后悔了。或者可以說,在解決完那個胖丑的姜四小姐之后,搶來“京城第一才子”帶給她的虛榮、刺激和興奮感并未存在多久,很快便被濃濃的不安所取代。
季崇歡這個人是個什么東西,她當然知道。蒼蠅不叮無縫蛋,季崇歡滿身都是縫,自然招蒼蠅的很。
不然也不會叫她搶的那么容易了。
那一段時日,看著季崇歡在外依舊招蜂引蝶的舉辦詩詞歌會,時不時有相貌俏麗的女子叫他幫忙看詩,他也來者不拒。
楊唯嫻這個正牌的“未婚妻”在一旁又不能開口拒絕,不然便是“心胸狹窄”,可叫她憋得不輕。
本就夠憋屈了,直到八月中秋冒出個蘇二小姐,她當時簡直快氣瘋了,上前想也不想便給了季崇歡一個耳光。
當季崇歡用那種覺得自己“一點錯處都沒有”的眼神看過來時,她想要開口喝罵的話語仿佛盡數堵在了嗓子口。
他自骨子里就是這等人,她昔時怎么還會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種人覺得季崇歡會因為有了她而變好
人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殊不知修補浪子這顆“滿身是縫”的蛋要花費多少力氣耗盡了多少心思,耗到白發蒼蒼,年華老去,耗到季崇歡浪不動了,那也叫“勝了”勝個鬼她早后悔了,去大街上閉著眼隨便抓個人也有可能比季崇歡來得強。
上回之事雖說因著父親的介入,算是暫時解決了蘇家,可她私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么輕易結束的。
以季崇歡那等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又半點不懂身家處境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局為重”,再加上那位蘇二小姐同樣是個季崇歡這等人,怎么可能結束
事情果真如她猜測的那樣沒有結束,非但沒有結束,反而還因為天花事件徹底成了笑話。
“我不想嫁了,我不想嫁了”楊衍口中不愿放棄這樁婚事的楊唯嫻抱著母親魏氏哭喊道,“我不能嫁過去的,母親,幫幫我”
魏氏也是拿著帕子垂淚,只是對著哭喊不已的楊唯嫻卻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可你父親不準”
果真是知孫莫若祖父,安國公那些粗鄙之語哪一句說錯了季崇歡就是個糞坑,哪個沾上他不惹得一身臭
她膝下只有阿嫻一個女兒,自也不想讓女兒嫁給這種人,可眼下想到夫君冷漠的神情,魏氏便是一個哆嗦,苦笑道“娘去求過你父親了,他不準。”
莫說她現在母族遭罪了,便是母族沒有遭罪,對夫君決定的事,她也鮮少能反對什么,哦不,是從來沒有反對能得用的時候。
當年他執意迎那個女人進門的時候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老夫人都幫了忙,可這結果有什么改變不還是讓那個女人進了門,生下個楊仙芝。
雖然說做下這些事的不是楊仙芝,是那個女人,可恨屋及烏,她還是忍不住的討厭楊仙芝,再加上同樣是楊家小姐,憑什么楊仙芝便能去搭季崇言這條線,雖說沒撘成,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惹了些麻煩,可能做這些還不是夫君應允的。
“不公平,嗚嗚,娘,我不要嫁給季崇歡了,娘幫幫我”楊唯嫻哭的紅了眼,那雙赤紅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決絕之色,“若是若是定要我嫁給季崇歡,我我就不活了”
誰能想到去年三月還想盡法子想要嫁給季崇歡的楊唯嫻如今為了不嫁季崇歡,竟然以死相逼這話聽的魏氏心中一個激靈,看著懷中哭紅了眼的楊唯嫻,沉默了片刻之后,忽地咬牙,眼神閃了閃,道“娘娘試著去聯系你舅舅他們看看有沒有什么轉機。”
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楊唯嫻聽的不由一愣娘是說聯系在礦上的舅舅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