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娥?
看到訴狀,竇天章大驚。
問清詳情之后,他當即下了命令:“速速派人將張驢兒捉拿到案,吩咐打道山羊縣。”
聽到林雁秋的話,臺下觀眾立刻鼓掌叫起好來。
“巡按大人威武!”
“竇娥有救了,張驢兒必死!”
“胡里圖和那個藥房盧掌柜也不能放過。”
……
故事越來越緊張刺激了,一邊是糊涂縣令想要將竇娥擇日問斬,一邊是巡按大人緊趕慢趕前往山羊縣。
眼看刑期漸近,何凌也不禁為竇娥擔心起來。
正常情況下,竇天章應該是在竇娥將要被問斬的關鍵時刻,恰好出現在法場上,然后以尚方寶劍救下竇娥,竇天章救下女兒后,就會懲治糊涂縣令和張驢兒,故事勉強算大團圓結局。
只是,這出戲劇會按照正常情況發展嗎?
顯然不會!
法場這出戲是《六月雪》最大的高潮,也是它流傳千古的魅力所在。
沈月樓自然不會更改。
京胡聲響起,陳慶魁穩坐法場,一聲令下:“來,曉諭那劊子手:將竇娥綁好,大游四門;
時辰一到,即速報我。”
“是,大人。”
正說著,八名士兵、兩名劊子手共計十名龍套把沈月樓飾演的竇娥押了上來。
一身新寡黑衣,面容凄楚,雙手還負著枷鎖,實在惹人憐愛。
“竇娥太可憐了,丈夫死了,婆婆惹上人命官司,自己不得不去抵罪。”
“一開始多幸福的家庭啊,都是惡人與昏官所害。”
“竇大人馬上就來了,惡人肯定是要伏法的。”
……
被十名龍套押上進入法場,沈月樓做舉目四望身段,口中配合著念了一段韻白:“上天——天無路,入地——地無門。慢說我心碎,行人也斷魂。”
胡琴聲響起,沈月樓忍不住唱起了慢板反二黃:“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
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
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聽了這段凄楚哀婉的慢板二黃,何凌只覺心里堵堵的,壓抑地難受。
這戲詞寫得太好了。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
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天地不公,我們竇娥真是太委屈了。
唱完一段慢板反二黃,沈月樓積攢了一下清緒,又唱了一段二黃散板:“雖然是天地大無處伸辯,我卻還要向蒼穹訴告一番!”
唱到此處,沈月樓已經調集了全身所有的情緒,他準備在吉祥戲院,釋放一枚催淚彈。
看到竇娥絕望和不屈的眼神,臺下的觀眾都已深吸了一口氣,何凌緊咬著嘴唇,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
蘇瑾也完全進入了劇情,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們知道故事發生到這里,前面的鋪墊都做足了,接下來必定是竇娥情緒的大爆發。
正如竇娥戲詞所說的那樣,既然天地人間都無處說理,那她便要向天地之上的蒼穹訴告一番。
“這官司眼見得不明不暗,那贓官害得我負屈含冤;
倘若是我死后靈應不顯,怎見得此時我怨氣沖天!”
唱到此處,沈月樓被劊子手壓著的身體突然抬起頭,只見他眼中含淚,唱出了幾行震撼人心且催人淚下的戲詞:“我不要半星熱血紅塵濺,將鮮血俱灑在白練之間;
四下里望旗桿人人得見,還要你六月里雪滿階前;
這楚州要叫它三年大旱,那時節才知我身負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