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號演播廳面積不大,只有三十多平米,里面擺了一張桌子,三把椅子,看起來十分簡約。
沈月樓走進演播廳的時候,羅金海與另一位嘉賓已經坐下交談了一會。
“抱歉,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這才六點四十,都還沒到原定的錄制時間呢,是我們來早了,沈老板快請坐。”
羅金海起身迎接,虛手一招,就把沈月樓請到了自己左手邊正對著鏡頭的座位上。
坐下之后,羅金海又為沈月樓介紹了另一位陪聊嘉賓——《梨園公報》資深主筆,華夏著名戲曲評論家周麟聲。
周麟聲今年八十一歲,頭發稀疏,胡子茂密,看起來十分具有親和力。
“周老先生好,月樓經常在《梨園公報》上看到您的文章,行文詼諧犀利,對戲曲的認知也是深徹入骨,真是令人佩服。”
聽到沈月樓的話,周麟聲心中十分受用,嘴上卻謙虛說道:“沈老板過獎了,我對戲曲的那些拙見騙騙外行還行,遇到您這種梨園大行家,那不得當場就露了餡啊?”
“哈哈哈,周先生真是風趣。”
談笑幾句,三人又閑聊了十幾分鐘,節目才正式開始錄制。
“他是《六月雪》中善良剛強的竇娥,也是《杜十娘》里堅貞不屈的杜十娘,更是《白蛇傳》里溫婉賢惠的白素貞……
只要他站在舞臺上,戲迷們的目光就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引,那種神秘、高貴、儒雅、哀傷的氣質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他就是,華夏著名青年表演藝術家、京劇名伶——蘭派青衣沈月樓,歡迎沈老板。”
羅金海在香爐里點上檀香,搖滅紅頭火柴后,他率先鼓起了掌。
沈月樓一邊跟著拍手,一邊含笑向圓桌上其他兩人點頭致意:“羅老師好,周老先生好。”
“沈老板好。”
周麟聲也點頭回了一禮。
三人相互打完招呼后,羅金海忍不住對周麟聲笑道:“之前在青京賽和賑災義演上,我只幫沈老板報過兩回幕,并沒有直接交談。
今日在生活了見了面,頓覺其人溫潤如玉,與之交談有如沐春風之感。”
周麟聲亦深表贊同:“是啊,沈老板雖然出生在現代,身上卻是民國老伶工才有的氣質與做派,才華橫溢,溫和內斂。
想來,應該是與他出身科班有關。”
聽到二人如此夸贊,沈月樓連連謙遜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兩位老師太過譽了。”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三人都不再拘謹,說說笑笑,演播廳里的氣氛也慢慢變得熱鬧起來。
閑談幾句,羅金海順著周麟聲之前的話問道:“剛才聽周先生說起您出身科班,根據我以往的訪談經驗,之前接受采訪的青年藝術家們,他們在描述自己曾經的科班生活時都是用的嚴酷、艱辛等字眼,我有些好奇,當初您的家人為何把您送到科班,您又是怎么學了青衣的呢?”
沉默許久,沈月樓不由長嘆一聲:“我沒有家人,我是個一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聽到這話,羅金海立刻一臉歉意說道:“抱歉,我并不知道您的身世。”
之前的臺本草案上有寫過這個問題,沈老板并沒有將其刪去,應該是并不避諱這個問題。
輕輕搖了搖頭,沈月樓繼續說道:“我出生在皖州淺山縣,那里是有名的戲曲之鄉,在我六歲那年,縣里小連升科班到福利院招生,就把我招了進去。
……”
聽沈月樓輕描淡寫地講出自己的悲慘身世與學藝經歷,羅金海和周麟聲心中略有感傷,看向沈月樓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幾分同情。
古往今來,好像那些成就非凡的京劇藝術家們,大多都有著同樣悲慘的命運。
感嘆一聲,羅金海轉頭看向周麟聲問道:“周先生是著名戲曲評論家,亦是燕京知名票友,您以前聽過沈老板的戲嗎?”
“呵呵,沈老板的戲自然聽過,《白蛇傳》和《六月雪》我在現場聽的,《杜十娘》是看電視轉播,其他諸如《風箏誤》和《花田錯》等,我卻是沒趕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