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為盜偏要做賊。
豪奪天下不敢,卻為竊取鄰邦寸土之地高興萬分。
這樣的強國張儀瞧不起。”
周賀春又道:“楚國有吞吐天下之志,先生言之不堪,恐不屬實。”
沈悠朗聲道:“楚國可與齊國并強。楚國疆域遼闊,物產豐盛,兵源充足。敢戰亦常勝。然而淮泗與齊魏分戰,有了凱旋添了孤寡。無取地奪城之利,卻盡喪庫府之存。
張儀竊玉之名有幸得于斯國,將來如遇明君必以竊國雪恥!”
周賀春淡然道:“魏韓趙三國因戰事而國弱。若三國聯盟,東可攻齊,南可攻楚,西可攻秦,料無難事。”
沈月樓走到周賀春身前,嘆道:“犀首所言乃在下昔日合縱之論。”
周賀春微微低頭,算是認可。
沈月樓繼續灑然說道:“名頭雖響,卻難實施。且不說列國宿怨難消,聚兵合將便生紛爭。列國若以此策攻秦,秦國大可作壁上觀,待其自潰。”
樗里疾問道:“那秦國呢?”
沈月樓臉色一正,思慮片刻,忽然低聲說道:“國為苦戰,民為戰苦。兵家云上善伐謀,張儀說上善伐交。
秦國不畏死,天下皆知。
然而,秦不畏死卻不知活。
秦君有鯤鵬之志,征伐頻頻。
秦人有口腹之欲,捉襟見肘啊!”
樗里疾搖了搖頭:“先生的意思是,秦人只知耕戰,茍活浮生?”
沈月樓慨然長嘆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秦風也曾有過蒹葭,而今只剩無衣。修我矛戟,修我甲兵。”
聽了沈月樓的話,李西樵不禁以秦國大臣的口吻道:“放肆,張儀,你敢笑我大秦嗜戰暴虐,無詩風雅!”
沈月樓拱手,淡然笑道:“張儀隨口一言,大人姑妄聽之。可是秦人好戰建功,秦君以戰奪地,天下皆知。張儀此來,并無止戰弘義之念。只是想提醒秦君,秦君初政便有開關東出,勤勘山東之論。東出不惟秦劍,還須橫強。”
許明素道:“哦,合縱又成橫強啦?”
沈月樓回道:“張儀昔日客居韓國,韓公相逼才有此策應付。”
許明素正色道:“先生敷衍之作已驚得寡人一身冷汗。”
沈月樓呵呵一笑:“張儀不才,細論橫強,秦君怕是要驚起一腔熱血了。”
李西樵冷笑道:“先生之言,初聽奪人耳目,細想不過人云亦云。山東入秦的游士多有述說,不足為奇。先生一時合縱,一時橫強;或以誘言惑君,或以媚言惑君。可見有奇謀卻無誠信。如此輔國,國之大患。”
“本為獻策,卻成辯人。”
沈月樓自嘲一笑:“張儀有論道天下之心,實無自證自辯之癖。”
長嘆一口氣,他忽然向許明素、李西樵與周賀春三人各施了一禮:“告辭。”
見沈月樓從側幕走下舞臺,許明素優哉游哉地斟酌著用詞:“嘿,咱們這位張先生,脾氣還挺大。”
李西樵搖頭道:“出言不遜,狂狷無形。恐怕無實名啊!”
周賀春道:“君上,諸位可曾想,且不論張儀是否真的有才華,如果張儀真的走了,秦國將被天下名士所不齒。士可殺,不可辱啊!今天廷議,我們已大大怠慢了張儀。望君上三思。”
周賀春飾演的公孫衍把這段臺詞說完,這一出《戰國縱橫》也就結束了。
演出結束,沈月樓再次走上舞臺和其他三人一起謝了幕。
“太厲害了,這一期的嘉賓真是神仙打架啊!”
“不得不服,半文半白的臺詞,讓我對著劇本念我都覺得費勁,他們竟然還能兼顧到表演。”
“沈老板寫的劇本啊,吹爆!”
“在劇中,沈老師飾演的張儀也強到離譜,口才太好了,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