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能極好的跑車在夜晚疾速行駛,喻輕輕緊緊握著身前的安全帶,心跳得似要蹦出胸腔。
“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明明低沉,音尾卻像勾了一抹玩味,讓她如霧里看花,隱約不明。
“沒事。”
喻輕輕現在滿心都是父親的離世,搖了搖頭。
聽到她說沒事,男人墨鏡下的眸子微斂。
“你很急。”他側過臉,“對吧?”
喻輕輕連連點頭。
很急,非常急。
下一秒,本就在疾馳的車子猛地加速,根本不顧路上的交通關卡,瘋了一般在夜晚的馬路上狂飆,像極了網絡上的賽車游戲,暴力而不真實。
喻輕輕的臉色愈發蒼白,但駕車的男人全程不顧,滿眼都是速度的沖刺,車技的操控。
最后,平時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硬是被他給縮減了一半以上。
車子停在療養院大樓樓下,喻輕輕拿出手機就要轉賬。
男人解開安全帶,嘴角勾起:“要現金。”
現金?
喻輕輕即將掃碼的手頓住,歪過頭看著他,語氣充滿懷疑:“你要現金?”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帶現金出門?
男人點頭,不耐其煩地解釋:“我沒帶手機,只能收現金。”
“……”
“可我沒帶現金。”喻輕輕默了默,“我現在有急事,你能不能寬裕我一會兒。等我回去,我再還你現金。”
喻輕輕從包里掏出紙筆,俯身墊著膝蓋,迅速寫著什么。
很快,她把寫好自己信息的紙條撕下來,遞給他,“我是個女演員,叫喻輕輕。你放心,我不會賴賬。”
為了怕他擔心自己一去不復返,喻輕輕毫不掩飾自己公眾人物的身份。她不怕對方對外亂說,因為能開得上阿斯頓馬丁的男人,絕對不會有閑心去網上浪費時間。
看著紙上字跡清晰的留言,男人勾唇一笑,抬起頭,道:“OK。后會有期。”
“……”
推門下車,喻輕輕快步往樓里跑。
看著遠去的身影,車內男人的眼眸直直的,沒有一絲感情。
搖下車窗,透著窗外寒冽的空氣,他胳膊擔在窗邊點了一支煙。纖細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繚繞的煙云淡薄地籠上他凌厲的側臉。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
喻頌明的房間內,只有他的醫生守在他的尸體旁邊。
喻輕輕一進門,腳步就定在了原地。床上的人全身蒙著白布,攤平的布料沒有一絲起伏。喻輕輕目光死盯著白布,妄圖捕捉到一絲父親還在喘氣的證據。
可惜,并沒有。
安靜的白布大張旗鼓地宣示此人已死,再無生氣。
雙腿的重量如千斤重,區區五步,喻輕輕卻感覺似走了半生。那么的艱難、沉重、痛苦。
“喻小姐,節哀順變。”
醫生臉上是見慣了生死離別的平淡,仿佛死亡在他面前只是一樁業務。
喻輕輕站在床邊,沒有哭,或是已經忘了哭。她的兩排牙齒微微顫著,嗓音詭異地平靜:“我爸只是身體虛了一些,怎么會突然去世?”
關于喻頌明住療養院,一開始,喻輕輕是反對的。無論是于公于私,這都不合適。
但喻頌明卻一直堅持,甚至因為這個問題多次與她冷戰,后來喻輕輕無奈,只好同意。平時也是多花錢,爭取讓父親在這兒享用最好的設施服務。
醫生如死潭一般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床上尸體,沉聲道:“是自殺。從六樓洗手間的窗戶跳了下去。”
那一瞬間,喻輕輕的心臟像被鋼筋擰了一下,疼得脾臟全部發緊,綿延至全身痛感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