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樓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護,正好刺痛了傅老爺子心中的逆鱗。
盡管如今身體不好,但他全然不顧,拄著拐杖,快步走到傅錦樓面前。手臂高高揚起,握著實木拐杖,一道速厲粗暴的陰影自傅錦樓背部打了過來。
不用吩咐,游唐眼疾手快地死死握住。
傅老爺子打人的動作被制止,心中難以發泄的怒火沖上心頭,嗓音粗糲呵斥:“真是反了!我現在教訓自己孫子,還要看下人臉色!”
怒火攻心,刺激得傅老爺子面色嗆紅,呼吸不順:“你爹當年為了個女人死里求生,現在你也要走他的老路!你是不是覺得他現在吊著命的樣子,成了你學習模仿的楷模!”
“……”
傅老爺子把這些年積壓在心里的心聲全然吐露,一時間,客廳內一片死寂。
因為,傅向閣在傅家是禁忌,傅家人不說,傅家傭人更不能打聽。
但季管家在傅家做了快五十年的管家,從傅老爺子到傅錦樓,他見證了傅家祖孫三代的成長。其中,就有見識過傅向閣短暫耀眼的半生。
傅向閣商業頭腦發達,不止帶領傅氏問鼎了商業圈頂端,他旗下還有國外各散洲的基地組織,就是這些年繼承到傅錦樓手中,又被傅老爺子命令禁止的帶色組織。在當年那一批的闊少公子中,傅向閣絕對是數一數二、獨領風騷的耀眼存在。
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盡管抱得美人歸,卻在三十幾歲的年紀出了意外。最后,成詩在那場車禍中當場死亡,他落得植物人狀態,至今未醒。
傅家的禁忌,不過就是傅家二老不能言、無法念的喪子之殤、錐心之痛。
……
“游唐。”傅錦樓面色凝重到緊繃,聲音一沉,“不用攔。”
祖父教訓,他沒理由讓手下阻攔。但喻輕輕不屬于這個包容圈,不能被他的家里人欺負。
聞聲,游唐目光猶豫地收回手。
沒人攔著,傅老爺子的權杖卻也沒有落下,他冷冷地看著傅錦樓,沒有任何想要交談的心思。
“事情我已經做了。你如果看不慣,想為她出頭,就把我這條老命拿去。從此以后,這個家你說了算。”
傅老爺子滿是皺紋的眼皮松弛著,可眼底閃爍的厲光卻是長年累月積淀下來的冷情寡性,年紀雖大,但鐵血手腕卻是不會過時的。
“我自然不會傷害親人。”傅錦樓站起身,頎長的身軀立于傅老爺子面前對峙,迫人的氣勢呈壓倒性撲面而來,薄唇微啟,寒音凜冽:“時御是我一手創辦的,傅氏是父親年少有為、運籌帷幄帶起來的,您和奶奶,恐怕只有這一處老宅別墅吧。”
不要逼他,不然,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阿錦!”傅老夫人出言提醒,“傅氏是家族企業,那其中傾注了你爺爺幾十年奮斗的心血。這份心血,不是你一句由你父親帶領,就能輕易抹滅的。”
“努力、奮斗、心血……”傅錦樓聲音冷淡地數著,寡淡的表情毫無變化,抬起漆黑的眸子質問:“這都值多少錢?我可以換算為國際通用貨幣,補給您們。”
傅老夫人臉色一白,心中一股氣梗住。但傅老爺子不是好脾氣,剛剛強壓下去的怒氣再次奔騰而出,手握實木權杖,高抬低落。一下一下狠狠敲在了傅錦樓的背上。
傅老爺子自年少就當兵,臨到快三十歲,才創辦了小型的傅氏集團。盡管這些年患了糖尿病,身體發胖虛弱,但常年當兵養成的手勁力道,如今卻也沒什么改變。
傅錦樓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脊背后面是一道一道狠厲的權杖,打得他肩頭微微發顫。他卻如沒事人一般,幽深死寂的目光放淡,緊咬著牙,在額角青筋凸起的狀態下,盡量保持氣息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