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這位翰林不服氣,這口氣咽不下啊。”魏忠賢失笑。
“是的,下官也覺得是這個意思,不過楊嫻此人,歷來都有文名,此前又是翰林侍讀,滿腹經綸,說實話,他這一次被罷黜,下官聽說,朝野內外都對他抱有同情。他如今是不甘心放到地方去,希望留在京城,和張靜一打一打擂臺。”
魏忠賢點頭:“此事,你怎么看?”
“這是奔著張靜一去的,楊嫻顯然是想在坊里做出實實在在的政績,讓人知道,他這進士出身的翰林,才是真正的父母官,本意……還是對張靜一輕視,同時也是不服孫承宗的看法。可他不服也不成,孫承宗畢竟是帝師,名望甚高,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魏忠賢便又問:“那么你認為,楊嫻能辦好嗎?”
周應秋樂了,說實話,他雖然最后投靠了魏忠賢,可好歹周應秋也是進士出身,是讀書人,他面上是畢恭畢敬,可是心里卻大抵是在想:九千歲,你這是開什么玩笑,那張靜一一個武夫而已,怎么能和翰林侍讀比?
于是他沒有多想就道:“定能辦好,楊嫻現在是肚子里憋著一股子氣,又飽讀詩書,一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的人,便是去做布政使和巡撫都足夠了,區區一個街坊而已,還不是手到擒來?”
魏忠賢雖然對讀書人有所成見,可從宋朝到現在,近千年來人們對于讀書人的信仰還是深入人心的。
他聽了周應秋這話,便也有了信心,沒有再猶豫,便道:“這樣說來,咱們就擺一個擂臺,讓張靜一和楊嫻二人試試身手?看看孰高孰低?”
周應秋笑道:“九千歲明鑒,下官也是這樣想的,咱們就當看熱鬧,這是翰林院和張靜一的事,下官聽說,那張靜一對九千歲多有冒犯,處處和九千歲作對,下官心里也憋了一口氣啊。”
周應秋本是想表現出一副為魏忠賢分憂的樣子。
誰料到魏忠賢的臉色卻是一下子變了,厲聲道:“這是哪里聽來的話,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言,是什么人在背后搬弄是非,胡言亂語?咱與張靜一乃是密友,親如兄弟,不曾想外間有人如此饒舌,這是想要離間廠衛嗎?”
周應秋萬萬沒想到魏忠賢有這樣激烈的反應,笑容也給一下子嚇沒了,一時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魏忠賢隨即溫和起來,淡淡地道:“這些話,以后就不要再說了,至于你的提議,也不錯,就當磨礪磨礪張靜一嘛,這是為他好啊!他是璞玉,不磨不成器,就讓這個這個……這個什么來著?”
“楊嫻。”
“對,讓這個楊嫻去做巡檢,選一個坊給他。”
“是。”
…………
清平坊的會議,幾乎每個月的月初、月中和月末都要開的。
一個月三次。
這時候,百戶所里的總旗官,還有各街的街長、巷長都要參加。
當然,一般情況,主持會議的并不是張靜一,而是盧象升。
盧象升覺得張靜一這種開會的風格很好,大家都湊一起,檢討近日的得失。
其實這所謂的街長和巷長,說穿了,就是個吏,甚至連吏都不如,在任何一個州縣,在官老爺眼里,都是下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