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苑,黃立極苦笑著對孫承宗道:“孫公,你看九千歲能解決問題嗎?”
似乎……也只能寄托在魏忠賢的身上了。
孫承宗拿不準,他當然清楚,魏忠賢有生殺奪予之權,又有這么多的徒子徒孫,只是……
想了想,孫承宗道:“老夫也不好說,哎………”
黃立極無奈的樣子道:“若是解決不了糧價,你我二人,雖為內閣大學士,卻是關中饑民眼里的罪人啊。”
孫承宗其實一直是瞧不起黃立極的,他覺得黃立極投靠魏忠賢,是因為和魏忠賢同鄉的關系,才成為首輔。
不過現在聽了他的一番感慨,倒是對黃立極生出了敬重之心,隨即肅然道:“何止是罪人,到時你我萬死莫恕。”
“不說啦,老夫現在心里慌得很,只怕各部都要生出各種事端來。現在的問題,何止是一個通州糧倉呢?老夫現在就去戶部走一趟,將各清吏司的賬都過一遍,看看哪里還能擠出點余糧來。”
孫承宗想了想,目光看向了遠處,道:“我也想出去走一趟。”
黃立極好奇道:“往哪里去?”
孫承宗道:“去新縣。”
黃立極不禁一愣,隨即眼神復雜地看了孫承宗一眼。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相互作揖后,便默然地分道揚鑣。
孫承宗去新縣,當然就是去找張靜一的,去找這家伙,是因為當初清平坊所見所聞,一直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覺得張靜一這個人是個奇才,這種人并不因循守舊,或許跟這個人談談,能對他有所啟迪。
冒出這個念頭,其實孫承宗心里也只是苦笑,可現在他也沒有可以解決眼下困境的辦法了,不是嗎?
沿途,轎子經過各坊的時候,到處都是提著籃筐的百姓聚集在街道的米鋪外頭,只可惜,米鋪已經關門了,百姓們卻也不肯散去。
途徑天橋坊的時候,天橋坊現在災后秩序已經恢復,到處可見皂衣人,似乎想要對天橋坊進行一些改造。
到了新縣縣衙,孫承宗落轎,讓人通報之后,張靜一便匆匆出來,忙行禮道:“見過孫公。”
孫承宗朝他笑了笑,背著手道:“來這新縣,覺得秩序還算井然,總算令老夫舒坦了一些,你就不必多禮啦,你與魏忠賢不是密友嗎?論起來,老夫與魏忠賢也是平輩,這樣說來,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了。”
張靜一訕訕一笑:“孫兄,請里面說話。”
孫承宗:“……”
本來他只是客氣客氣,可這家伙……一聽他的話,立即就孫兄的叫上了,這家伙到底是真的莽,還是想占他這老頭子的便宜?
搖搖頭,倒沒有多計較,談正事要緊。
孫承宗入內落座,直接就道:“陛下已命魏忠賢平抑糧價,張百戶對此有什么建言?”
張靜一想也不想便道:“魏哥的手段,一定落空。”
“當真?”孫承宗詫異道:“你如何得知?”
張靜一不客氣地道:“靠殺幾個人,就能平抑市場,若是這樣容易,那這天下的事,也太好辦了。”
孫承宗聽罷,驟然苦笑:“其實老夫也覺得難有成效,只是……心里依舊有一些盼望罷了。哪里想到,你竟說話如此直接,直接澆了老夫一盆冷水。你說,若是換做是你,你會如何處置?”
張靜一卻是語出驚人地道:“我會很高興現在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