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難免開始踟躕不前起來。
糧食價格的上漲勢頭,總算勉強地開始遏制。
而此時,在商會會館里。
大糧商們依舊氣定神閑,他們面帶微笑,一個個在眾目睽睽之下,進入了會館。
此后,各自落座,為首的陳默言,并沒有坐在首位,商賈們往往的表現,都是謹慎,尤其這個時代,越是大商賈,越不喜歡出風頭。
即便是陳默言這樣誰也不知他到底多少身家,只知在他的大同府老家,陳家的宅邸足足有三百多畝,雕梁畫棟,奴仆成群。
可他依舊只穿著一件布衣,進入會館之后,也只單獨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里。
會館的伙計知道他的喜好,立即給他上了一盞武夷茶。
于是他便在角落里,慢吞吞地呷了口茶,然后聽別人議論著近來的行情。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絕不會插話,好像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只是見到幾個極相熟的糧商時,他會微笑,而后站起來,長長作一個揖,然后又回到原位,將剩下的茶喝干凈。
不過今日會館里的氣氛,顯然有些不同。
小糧商們顯得憂慮,可像陳默言這樣的人,卻依舊很淡定的樣子。
他們沉得住氣,畢竟小糧商只是追漲之人,而他們……卻是規則的制定者。
正因如此,當伙計送來了戲單,請陳默言點一個戲的時候,人們都緊張地看著陳默言。
陳默言只是沉吟片刻,語調不緊不慢地對伙計道:“近來頗想聽《醉太平》,只是《醉太平》的唱詞太多,久了這詞兒也就不新鮮了。不妨,就這一曲《醉太平·譏貪小利者》罷。”
伙計聽了,連忙去了。
一會兒工夫,便傳來了絲竹陣陣。
陳默言抱著茶盞,洗耳恭聽狀。
坐落在各處的眾商賈們,也紛紛認真細聽起來。
便聽那歌女唱著:“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里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聽了這唱詞,眾人居然都大笑起來。
這詞兒,顯然是諷刺那些鼠目寸光之人的。
可鼠目寸光者是誰呢?
坐在另一處角落里的吳文龍,聽到此處,精神一震,隨即很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那一處角落的陳默言。
懂了。
張家貪圖小利,這時候賣糧,他這是找死啊!
得了,待會兒就繼續去搶購。
且看他陳家的糧多,還是我們的錢多。
陳默言則面帶微笑,似沉浸在這悠揚的曲調之中,搖頭晃腦,如癡如醉。
等一曲散去。
他在茶桌上丟下了幾枚銅錢,便已起身,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只余下身后無數的揣測。
…………
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