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心里忍不住想罵,朕想到那些股票,是一宿未睡,為了遼餉的事,擔心了一夜,你現在倒是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此時,可謂是新賬舊賬都在眼前了,天啟皇帝便皺眉道:“朕聽說,你將俘虜們都放了?”
“是。”張靜一很認真的回答。
這一下子,一旁的黃立極和孫承宗面面相覷,都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崔呈秀則是急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放人了呢?這可是四百建奴人啊!一旦放虎歸山,便要貽害無窮。何況讓建奴使者帶回遼東……這……難道張千戶不擔心有人狀告張千戶私通建奴嗎?”
張靜一倒是很直接地道:“我若私通建奴,那么這天底下,還有誰不私通建奴?”
這話還是很有底氣的,你可以懷疑別人,但是想要懷疑我張靜一,這未免玩笑開大了。
張靜一隨即看向天啟皇帝,表情肅然地道:“不錯,臣是這樣做了,不過臣這樣做,正是因為……體會到了陛下與建奴人勢不兩立的深意,所以才敢如此。”
天啟皇帝不免面帶狐疑,道:“朕的深意?”
張靜一不慌不忙地道:“陛下當著使者的面,誅殺阿敏的那一刻起,臣就知道,陛下與建奴已是不共戴天,絕無任何媾和的可能了,既然不和,那便死戰。”
張靜一頓了頓,又道:“所謂的死戰,便是用盡一切辦法,贏取勝利!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嘗試任何的方法,任何的手段,只要能為勝利增加哪怕一絲一毫地勝算,也要用盡,絕不留任何的后手。”
他此話一出,大家臉上的表情更是疑惑了。
直接張靜一繼續道:“這些俘虜,臣是放走了,只是兵部這邊,消息可能沒有打探清楚。臣將那四百多俘虜,分為了三種人,其一:是建奴那邊漢人的武官,這等人……自然是要死的,臣已命人將四名漢人武官盡數斬首,他們的腦袋,現在還懸于新城千戶所的外頭!”
“臣殺他們,便是要告訴所有人,凡是為虎作倀者,必死無疑,絕無通融!這些武官是如此,李永芳也是如此,若是有人為了榮華富貴,那么……遲早有一日,我大明定要清算到底。”
天啟皇帝點點頭:“第二種呢?”
“第二種,便是尋常的士卒,這些士卒都是遼人,他們能怎么辦?他們家人和父母世居遼東,他們不懂什么家國天下的道理,只曉得當兵吃糧,要養家糊口,他們不過是被建奴人和那些漢人的武官們奴役,倘若我們連此等人都殺,那么……那些依附于建奴的漢人士卒們,追隨建奴,還敢不盡力嗎?畢竟,大明若勝,他們遲早是要死的。可臣將他們完好的釋放回去,不只如此,每人還分發了三兩銀子,作為他們未來回到遼東之后的補償,如此一來,他們定然會想,將來大明若勝,明軍照樣不會為難他們,甚至還可能給與他們優待,等他日當真到了沙場之上,他們還肯盡力嗎?”
“何況這么多人回去,他們在京城的遭遇,自然會一傳十,十傳百,等人人都知道,我大明念其同宗同族,不肯殺戮他們,這些尋常的漢人士卒,勢必要動搖。”
“做武官是死,可若是只跟著建奴人當兵吃糧,既可消耗建奴人的糧食,無論建奴人勝負,都與他們無關,但凡是有一丁點顧念大明曾是他們父母之邦的人,也定不會死戰了。可一旦漢人士卒的軍心動搖,建奴人勢必會對這些生疑,建奴與在遼漢人的矛盾,本就存在,這等矛盾一旦擴大,對我大明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