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將最后一丁點的大臣體面都撕掉了。
這大明的臣子,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若是被罵成這個樣子,要嘛自己不活了,要嘛就跟你皇帝硬抗到底。
可現在……
袁崇煥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竟是啞口,發現自己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縱有三寸不爛之舌,在此時……除了詫異和恐懼,覺得匪夷所思之外,卻也只能順從的垂淚,磕著頭道:“臣……罪該萬死!”
滿桂等人也早沒了氣勢,也紛紛道:“臣……罪該萬死。”
天啟皇帝坐下,似乎慢慢的平復了心情。
他第一次感覺,一個人有了底氣,面對這些平日里要嘛振振有詞的大臣們,居然可以如此痛快。
他呷了口茶,冷冷的看著他們,而后,一字一句的慢慢道:“你們要脅迫朕,這不打緊,你們想用遼東和百萬遼東軍民來威脅朕,也不打緊。朕不怕你們說這些話,朕只是唯恐你們不敢去做,朕可以斬殺那些建奴的跳梁小丑,難道還奈何不得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嗎?”
一聽老弱病殘,居然此時聽得,沒有一丁點的違和感。
袁崇煥此時道:“臣……臣不敢。”
“不敢……不敢……”滿桂等人紛紛道。
天啟皇帝厭惡的四顧左右:“不要以為,朕讓你們坐鎮遼東,便是朕離不開你們。也不要以為,朕對你們予取予求,你們便可上房揭瓦,真以為自己成了封疆大吏,便可不將朕和朝廷放在眼里,朕當初給你們多少好處,朕今日就可以統統收回來,朕還要連本帶利,讓你們將吃進去的,統統吐出來!”
帳中沉默的有些可怕。
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外,天啟皇帝話音落下之后,再沒有人敢回應了。
天啟皇帝隨即身子靠后,超張靜一使了個眼色。
張靜一會意,按著腰間的刀柄,站出來,氣定神閑的道:“哪一個是張文英。”
這跪的滿地的武將之中,一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驚惶不安的道:“在……在……”
張靜一記得這個人進來的時候,因為生的虎背熊腰,還頗有幾分龍虎之氣。
可現在……卻如一個磕頭蟲一般,連說話都是誠惶誠恐。
張靜一瞇著眼辨認了一下,而后道:“你便是寧遠副將是嗎?這些年,你在寧遠,吃的空餉……已經查實了,除此之外,你的妻弟,便是此地的千戶,你聽聞建奴人即將來襲,卻緊急將自己的妻弟調撥去了寧遠巡視,這……總是有的吧,除此之外……你與你那妻弟沆瀣一氣,縱容他在義州衛胡作非為,這……可是有的嗎?”
這叫張文英的副將,此時百口莫辯,只是身如篩糠,良久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知罪了。”
張靜一平靜如水的道:“看來,都沒有錯了,很好,來人,拿下,斬立決,除此之外,下駕貼至寧遠,到他的府上,抄他的家……這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將他的妻弟還有他在軍中的子弟,統統都要拿下。”
“喏。”
站在一旁的幾個生員,再無疑慮,其中一個,直接從這跪地的張文英身后,拎著他的后襟,便將這張文英扯了出來。
張文英大驚,一聽斬立決,幾乎要昏厥過去,使出了渾身的氣力:“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