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田爾耕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新縣侯……越發的如日中天了。”
魏忠賢眼眸微微瞇起,帶著警惕,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田爾耕:“怎么,你怕啦?”
田爾耕訕訕道:“哪里,只是覺得該提醒一下干爹。”
“咱不需要提醒,咱是閹人,他是外戚和勛臣,他難道還能割了自己的根,來司禮監和咱搶位置不出?只怕你是想提醒你自己吧,怕到時……你自己手中的權位不保吧?”
魏忠賢笑了笑,又道:“少拿這一套來糊弄咱,莫不是還指著咱給你沖鋒陷陣不成?咱心里清楚得很,能取咱而代之的人是在宮里。”
田爾耕便再不敢說了,連忙誠惶誠恐地道:“是,是,兒子萬死。”
魏忠賢拂袖,冷冷地道:“此次錦衣衛應對失據,差一點釀生大禍,若不是陛下及時回來,你田爾耕難辭其咎,好生去反省吧。”
田爾耕碰了一根釘子,便連忙應聲蟲一般。
……
此時,在暖閣。
天啟皇帝已坐下,他顯得有些疲憊,信王做的事,傷了他的心,讓他悶悶不樂。
不過更讓他傷心的卻是,這天下的臣民,今日所見之后,才知道不少人是真的希望他死在外頭。
這種恨不得立即擁戴信王取代他的風潮,讓天啟皇帝意識到,他已經不得人心到了何等的地步。
因而當著張靜一的面,天啟皇帝忍不住大發牢騷:“朕自登極,何嘗不是如履薄冰呢?這些人,處處都要朕的錢,卻又要朕輕民賦?朕派礦監出去,不讓鎮守太監們想辦法掙銀子,難道這銀子,攤派給百姓嗎?百姓已窮困潦倒到了什么樣子,民變已是四起,朕除了礦稅和商稅,還能如何?”
他呷了口茶,氣得在這暖閣中團團轉,接著又罵道:“這些人,成日里總說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朕還道他們雖是愚蠢,讀書讀傻了,至少沒有什么其他圖謀。可朕萬萬沒想到啊,他們居然還有這些心思。”
“信王年幼,現在成日信他們這一套,現在已膽大包天到想取朕代之,朕怎么會有這樣的兄弟……”
張靜一站在一旁,無聲地看著天啟皇帝叫罵。
其實張靜一很清楚,現在什么安慰,都是沒有用的,人家只是想找個人傾訴,罵罵人而已。
索性,他便當木樁子。
這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當初做大漢將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