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要揭發嗎?”天啟皇帝凌厲地看著他。
朱純臣道:“臣要揭發……的是天下有許多人這樣干,臣不過是冰山一角,臣……冤枉……”
這話說的……
天啟皇帝給氣得七竅生煙起來,目光一轉,看向鄧健道:“拉下去,拉下去,讓他開口……無論如何,也要讓他開口!”
鄧健二話不說,一下子將朱純臣拎了起來,拖拽著便走。
朱純臣顯然還心存僥幸。
其實他的心理大致是這樣的,大家都干這個事,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我覺得我沒錯,事情到了今天,陛下無論如何也要原諒我……
可現在……他似乎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天啟皇帝閉上眼,努力地克制著心頭的無盡憤怒。
倒是這個時候……張靜一低聲道:“陛下,宣城伯衛時春……”
一聽張靜一的提醒,天啟皇帝猛地張開眸子,這眸里掠過了一絲鋒芒,鋒芒飛快地掃過了田爾耕和周正剛。
田爾耕和周正剛早已察覺到不對勁了,二人已是嚇得臉色蒼白,卻躲在角落里,大氣不敢出。
天啟皇帝豁然而起:“既然是成國公勾結了商賈,是朱純臣那個狗賊要毒害朕,那么……為何衛家要認罪?衛時春現在在何處?”
此時,便有宦官上前道:“方才陛下審問之后,就擱在偏殿……”
天啟皇帝急道:“朕去看看,領路。”
說著,他風風火火地站了起來,火速往偏殿趕去。
其余之人,自然亦步亦趨著跟在后頭。
魏忠賢這時才意識到,蠢材壞事了,他此時不免慶幸他剛才沒有亂說話!
果然,那田爾耕與周正剛二人趁人不注意,正可憐巴巴地看向他。
魏忠賢鐵青著臉,卻是一言不發。
天啟皇帝到了偏殿之后,只是這里拘押著十幾個本是押入宮來審問的衛家人。
他們有的已是昏厥過去,絕大多數人遍體鱗傷,臉上毫無神采。
還有人在低聲呢喃,念叨著什么。
衛時春則是在一處角落里,渾身都是血水。
原本在審問的時候,天啟皇帝并不覺得有什么異常,覺得既然是弒君的兇徒,動刑本就無可厚非,可現在看衛時春這般的樣子,心里的震驚和羞愧讓他只覺得無地自容。
衛時春一見許多人來了,立即驚恐萬分地道:“我該死,我該死,我有罪……”
天啟皇帝聽到這句話,登時更覺得羞憤了,深吸一口氣,聲音疲憊沙啞地道:“衛卿家,你沒有罪。”
“我欺君罔上……弒殺君父……”衛時春此時,好像沒有什么意識一般,只是順著天啟皇帝的話,不斷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