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毛骨悚然的事。
一封封的奏報,送到京城里來,一場又一場的大捷,流寇鼠竄,官軍連戰連捷。
那王文之,自然而非也因為是讀書人出身,卻效班超之事,成為了許多人心目之中的偶像。
而如今,大家方才知道,這偶像竟是泥塑的。
劉鴻訓等人沉默著,不發一言。
天啟皇帝氣的不輕,忍不住罵道:“又是一個只曉得高談闊論的老狗。”
陛下口出粗鄙之言。
而劉鴻訓等人不禁心里咯噔一下,陛下這是罵誰?
天啟皇帝顯然是憤怒的。
雖然各種混賬,他已是見的多了,可現在,卻發現……這一次又被愚弄了。
于是下旨,立即入縣城。
縣城之中的慘狀,可謂觸目驚心,到處都是尸首。
那些綸巾儒衫的人,如豬狗一般的被人屠宰。
一群大臣,甚至扶著城墻拼命的嘔吐。
天啟皇帝自是下旨,命人好生收斂尸骨,免得生疫。
士兵們尋到了縣衙,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縣城之中,早就不見了百姓,何止是十室九空呢?
看著眼前這一切,直讓人頭皮發麻。
河南之地,居然千瘡百孔至此。
天啟皇帝怒不可遏,尋了大臣又是痛罵一通:“王文之欺君,此等真是膽大包天!”
眾臣唯唯諾諾,卻不知如何應對。
天啟皇帝又罵:“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不世名將嗎?”
“陛下……”劉鴻訓紅著眼睛道:“士紳與讀書人,在流寇刀下,受害甚重,此番……如此殺戮讀書人……天怒人怨……陛下應該下旨撫恤……”
天啟皇帝罵道:“撫恤?怎么撫恤?他們自己輕信了王文之的話,一個個痛罵朕不能任用像王文之這樣的賢臣,隨朕去歸德府,卻不聽勸阻,非要先行一步,如今喪命于賊子們的手里,居然還想要朕撫恤?他們這不是活該嗎?他們自己非要找死,與朕何干?”
這話說的劉鴻訓等人,心都涼了。
天啟皇帝又道:“朕看他們死的好,什么讀書人,成日顯擺自己有多聰明,實則個個都是草包,一群沒腦子的蠢物,便是豬狗,也比他們聰明一些,這些人留在世間除了糟踐糧食有何用?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們自詡聰明,卻看不明白,如今死了,是蠢死的。要撫恤也可以,就在此,立一碑,這銀子朕來出,這碑上要銘刻他們的事跡,就叫百丑碑,所謂丑態百出,蠢若木雞,愚不可及,當為后人鑒也!”
劉鴻訓等人聽的更是心涼。
這是把人往死里整啊,人都死了,還要背負罵名。
張靜一在一旁,忍不住道:“陛下此言,令臣深受啟迪,我看,還要留下他們的立像,請能工巧匠,將他們生平時的相貌都雕刻出來,如此,后世觀瞻之人,既可知道他們的事跡,還可瞻仰其音容,正好讓后世引以為戒。”
天啟皇帝一拍手道:“這個好,這個好,朕看這樣最好不過。”
劉鴻訓等大臣只好拜下,此時心里自是恨透了張靜一,只是現在歸德府的情況,他們一無所知,便只好道:“陛下……人死為大,就不要羞辱他們了。”
天啟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嘲諷道:“若是朕也是這般的蠢死,只怕朕駕崩之后,你們和你們的子孫們,要笑話朕一千年吧,怎么到了你們這些自詡聰明的人身上,就人死為大了呢?”
劉鴻訓等人不敢抬頭,竟是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