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對面的王文之,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聽溫侃一喊大王萬歲,便也立即道:“大王萬歲。”
這些讀書人和士紳們,個個跪地,便也跟著附和道:“萬歲!”
天啟皇帝要窒息了。
瞪大著眼睛,像是見了鬼似的。
尤其是在這昏昏暗暗的場景里,前頭是幽森的門洞,夜霧升騰而起,這邊竟有人喊大王,可大王之后又呼萬歲。
臥槽,聽著就覺得古怪啊。
以至于天啟皇帝座下的戰馬,似乎也感受到馬主人的憂慮,竟開始不安地刨著地上的塵土。
溫體仁的腦袋,幾乎貼著地面,這馬蹄一刨,塵土便灑在他的臉上。
可他此時顯然顧不上這個了,只覺得這些賊,實在是難伺候。
可越是難伺候,他驟然覺得賊子難測,心里更為惶恐。
天啟皇帝急道:“朱由檢在何處?”
是啊,自己的兄弟呢?
一聽朱由檢……
溫體仁則是松了口氣。
想不到這賊,竟還知信王殿下的名諱。
不過這些賊子,直呼其名,可見他們對信王殿下,是恨之入骨的。
聽聞賊子們但凡拿住了朱明的宗室,便個個咬牙切齒,往往大加殺戮。
一想到信王殿下,溫體仁的心里便略有幾分慚愧,不過很快,這慚愧就被邀功請賞的心態所取代。
他立即強顏歡笑的樣子,道:“朱由檢此獠,平日里荒淫無度,可謂是十惡不赦,此獠竟還妄圖抗拒義師,抵擋大王,罪臣人等,豈敢與他為伍?這朱由檢,現在就在城中,罪臣人等急著來迎大王,暫時顧不得這朱由檢,只是此時,此獠已是眾叛親離,身邊的護衛,至多三五十人,大王驅義師而至,不消片刻,便可斬殺此獠,罪臣人等,愿為大王引路,這便斬殺朱由檢,為天下的百姓報仇雪恨!”
溫體仁開了這個話匣子。
一下子的,這跪在地上,烏壓壓的文臣武將和讀書人便嘩然了。
大家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邀功的機會。
王文之也忙不迭地道:“朱由檢該死!”
馬上的天啟皇帝皺著眉頭,卻是聽的一愣一愣的。
王文之又道:“朱由檢自從就藩,便奢靡無度,欺壓百姓,甚至強搶民女,歸德百姓,苦不堪言,幸得義師來此,如若不然,罪臣人等,還要受他脅迫。”
又有人道:“朱由檢狗不如,每日在王府,吃三百斤肉,將絲綢鋪于地,夜御九十九女。”
當然,雖有人大聲控訴。
可還是有一些人,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畢竟……有人是為了邀功。
有人則只是乞活。
此時,天啟皇帝是震驚了。
這時,若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便是傻瓜了。
這些人……顯然是將他這個突然出現的皇帝,當做了外頭的流寇。
張靜一也震驚了,他兩世為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卻不曾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黃立極更是駭然地與孫承宗面面相覷。
孫承宗算是見過世面的,只是板著臉,一言不發。
至于這隨行的百官,一個個駭然的樣子。
劉鴻訓已認出了跪在地上的溫體仁,更是瞠目結舌,他萬萬料不到,溫體仁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平日里所表現出來的風骨呢?
此時,已經明白怎么回事的天啟皇帝,已是氣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