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令人信服。
張靜一又道:“宅邸呢?”
“宅邸天下有不少,我能記得的,天下有六十多處,其他的,就未必能記得起了,用的都是一個叫劉彥的名目購置的,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名目,你也知道,房子太多,記憶難免會有差錯。”
張靜一想了想,便又問道:“只寺廟一處有金銀?”
“只一處。”田生蘭道:“雖說狡兔三窟,可是藏匿的成本太大了,若是藏匿的地方多,難免會有被發現的風險,與其將風險增加,倒不如只一處為好,祖宗們就是這樣干的,兒孫們自然也就蕭規曹隨。”
張靜一凝視著他,度量著道:“我如何知道真假。”
“有賬簿。”田生蘭道:“寺廟那里,還藏匿著田家收益的賬簿,這是對賬用的,就是防止出差錯。”
張靜一便又道:“那么金銀有多少?”
田生蘭沉默了片刻,最終臉抽了抽,搖頭苦笑:“不知道。”
“不知道?”
田生蘭道:“確實不知道,十幾代的經營,藏在那里的金銀,箱子都朽爛了……我接掌家業之后,根本沒有空閑去寺廟里查看,就算要算,也算不清,那里的金銀,只有進,不得出……以前也記過不少賬,可那些賬,可以堆得比屋子還要多,也查不過來,更何況這些機密的事,只有田家心腹的自己人方才能干,若是動用外人,難免不放心,人力也夠不上。”
張靜一便忍不住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田生蘭。
這些人……生生世世,就這樣活著?
田生蘭道:“現在……侯爺可以承諾,留我兒女的性命了嗎?”
張靜一卻是答非所問道:“你勾結的那些大臣,都是什么人?”
田生蘭則是道:“這些……我會想辦法回憶,記下來。”
張靜一挑眉道:“回憶?”
田生蘭道:“從前我并不負責京師的聯絡,八家人里,田家不算大戶,真正的大戶,姓范,這范家規模比我們大的多,他們在京城里,人脈才是最廣,此番來這里,我便是被范家人逼著來的,他給了我一份名冊,讓我到了京城,等事成之后,聯絡名冊之中的人。”
“名冊呢?”張靜一道。
田生蘭道:“得知事敗之后,燒了。”
張靜一冷笑:“你不老實,既是燒了,那么對里頭的人,也一定有記憶。”
田生蘭露出苦笑:“其實事先,真沒有細看。”
張靜一頓時殺氣騰騰。
田生蘭看著生氣的張靜一,似乎有點膽怯,連忙解釋道:“之所以不細看,是因為當初覺得看了也沒有價值,事成之前,我一直都在焦灼的等消息,當時為了保險,所以這名冊……并不是直接具名,而是用的乃是朝鮮國的彥文來書寫,這等字,其實就是朝鮮貴族自己,也生疏的很。需要了解里頭的彥文是什么意思,需專門尋一本朝鮮國的彥文譯本,才可翻譯出來。而在當時,事情沒有辦成之前,我卻沒將心思放在這里。”
張靜一皺眉道:“這樣說來,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田生蘭認真地道:“我只知道,收受了我們好處的人,甚至可以直達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