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炸的是陳道文的宅邸。
無論是張四知還是陳道文,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他們的宅邸很大,容得下這樣的爆炸。
看著自己的宅邸,瞬間化為了熊熊大火,陳道文的心……徹底的寒了。
當初和范家的人勾結,不就是為了銀子?而得了銀子,是為了什么?
自己是朝廷命官,前途似錦,一人吃穿,完全足夠,所為的……不就是給子孫們留一點福澤嗎?
可是……
他雖不知家里的情況如何,可看著這恐怖如斯的沖天火光,卻已知道,完蛋了。
想到家人們在火海中燃燒為灰燼,又想到許多人在濃煙滾滾中窒息,想到他們被炸為碎片,陳道文頓時臉色蒼白,只能拼命地捶打著自己的心口。
悲痛欲絕啊!
緊接著,又是一個個爆炸。
爆炸似乎很精準,每一次……都總有人來認領。
起初,大家還語重深長地安慰陳道文和張四知,可很快,大家就都安慰不起來了,安慰變成了傷心傷肺的痛哭。
遠處不停地有亮光在天啟皇帝的眼眸里閃過,此時,他已看的呆了。
他完全不理會那些已悲痛得跪坐地上嚎啕大哭的人,只覺得他們吵鬧。
卻忍不住對身邊的魏忠賢道:“魏伴伴,你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兩種可能。”魏忠賢眼中帶著精光,認真地道:“其一:便是張老弟已死,而他的部眾悲痛欲絕,所以進行最瘋狂的報復。其二……便是張老弟沒有死,他不但沒有死,而且早已組織起來了反擊,他分明可以讓人沖入宅邸,卻選擇這樣做……”
魏忠賢的臉色忽明忽暗,偶爾爆發出來的轟鳴,天邊時不時閃過的白光,讓他臉色顯得陰沉恐怖:“理由只會有一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是你死我活,絕不幸免,!所以………唯有如此,才可告訴這滿京城的人。無論這些人采取什么手段,是威逼還是利誘,他都與他們不共戴天,非要決一雌雄不可!”
“張老弟連自己的家都不要了,那么這些和他為敵之人,大家都得死,這在兵法之中,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又叫破釜沉舟。”
魏忠賢歇了口氣,又道:“這樣做,既是告訴這些人,時至今日,大家都沒有回頭路走,不妨拼個你死我活。其實,這只怕也是告訴東林軍校,告訴那些錦衣衛,這個夜晚,誰也別想心慈手軟。”
“這等事,只能一鼓作氣。”
聽魏忠賢說到最后,天啟皇帝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么……到底是前者還是后者呢?
是忠于張靜一的人在報仇雪恨,還是這是張靜一表現出來的決心?
不過……
這些人……竟敢來逼宮,敢調動兵馬,這就是謀逆!
又一聲震天轟鳴,天啟皇帝突的似有明悟,神色陰沉地道:“朕真是該死,朕方才……竟差一點被這些該死的家伙所迷惑。這些家伙,竟拿朕的祖宗基業來脅迫朕,以為只要他們的亂兵得逞,朕便不得不向他們低頭。朕現在才明白,其實事到如今,誰還能回頭呢?張卿不能茍且,朕能忍辱嗎?”
說罷,天啟皇帝反而大笑起來,冷諷地道:“無論張卿是生是死,在天亮之前,朕與亂賊,總要死一個才好。”
說罷,天啟皇帝回頭,死死的盯著這一個個癱下的朝廷命官,唇邊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
五城兵馬司,專門負責京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
而現在,這兵馬司的知事,迷糊地被人從被窩里揪了出來。
就在他一臉茫然的時候,劈頭蓋臉的一個巴掌,直接將他打清醒了,而后便看到了明晃晃的新縣千戶所的腰牌。
“聾了耳朵嗎?沒看到城中起火,快帶人………滅火。”
而后……雖是城中大亂,可大亂的方向,主要是在新縣。